她站起身同俩人告别,然后慢悠悠晃着步子往御书房走去。
心里盘算着暗一他们生意做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挤出时间去视察再改善下营销策略。
皇宫内有许多枫树,是完全按照她喜好栽种的。
除了景国的主色调黑色,君临还喜爱红色,像火焰明烈可以烧尽一切污秽的红。
秋日微凉,她立于树下,双手拢于袖中,仰着头闭上双目,任由风过撩起柔顺的发丝,片片枫叶起舞飘零。
她生的很漂亮,强势但也温柔,不论是武力、谋略还是性格,比之男性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尽管锦歌这些小人精发现了些端倪,比如她的肌肤那样柔软滑腻,骨骼那样纤细娇小,也没人敢往女性这个词上想过,毕竟,那可是景帝啊。
把所有人踩在脚底,立于一国顶端的帝王啊。
红叶落在她的肩,面容昳丽的帝王缓缓睁开宁静的凤眸,她早已察觉到了细微的动静,侧头笑着:“何事?”
远远的一旁站着男人魁梧高大的身姿。
他似乎站了许久,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这会儿见君临发话他才老实的走过来:“我主。”
蛮荒低头看着这个娇小的跟个瓷娃娃似的主人,总会下意识的放轻呼吸和说话音量,就连手上帮她拿开肩上落叶的动作也是轻之又轻。
就好像,他很怕自己粗鲁又莽撞,一不小心会吓着她,弄疼她,被她讨厌。
“密探传来消息,太皇太后将会于三日后回宫。”
字音落入君临的耳朵,那总是明亮的眼睛忽然黯淡的沉了一瞬,垂落身侧的指尖蜷缩又握紧,像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面对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缘最亲的人。
她的皇祖母。
蛮荒的眼中出现了难过的情绪,他跪下身,轻声:“主。”
君临茫然的垂头看他。
男人粗粝的大拇指生疏又无措的轻轻搭在她的眉梢,想要替她抚平皱着的眉头,心疼的,又爱怜的。
指腹一下又一下的动着,明明是君临为这事左右为难,可是他却比她更难过,眼中的悲伤似要溢了出来。
君临看着男人笨拙的动作,看着他端正的五官,再也忍不住沉沉叹气:“糊涂啊……”
“皇祖母她糊涂啊——”
“这个时间点不该回来的啊——”
蛮荒轻声:“主。”
他拍了拍自己宽大的肩膀。
君临了然,熟稔的坐在他的右肩,左臂环着他的脖子。
蛮荒直起身,她像是坐在了巨人的肩上,视线瞬间越过重重围墙,越过整个皇宫鸟笼,宽广辽阔的看向更远处。
每次当她愁闷时,蛮荒总会让她坐在自己的肩头,因为这样主的眼中会看见更广阔的世界,会越过层层迷雾,她才会开心。
“母后生我后身子一直不好,父皇一心照顾母后逐渐不理朝政,那时我年幼,是皇祖母垂帘听政,然后借机派人渗入朝廷欲要掌权。”
“人一旦拥有了权力欲望是会无止境的滋长的,十五岁时我登基为帝,皇祖母也带着小叔叔去了景林山庄静养,看似是静养,实际是暗地里发展自己的势力。”
大抵真是她这次清剿了皇祖母的人,所以对方彻底动怒了。
君临抬手伸向遥远的天空,那纤细的掌中,似伫立着整个天下。
五指缓缓紧握成拳,清冽的声音悠远又不真切:“可是这天下是孤的。”
狭长的凤眸眯了起来,眸光带着势在必得:“孤不会允许任何阻碍孤前进的障碍出现。”
出现的话,清除就好了。
她从蛮荒肩头一跃而下,忽而厉声:“去召集左相右相还有韫玉,来御书房见我。”
蛮荒浑身一肃:“是!”
他的主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永远都会清晰坚定的沿着心中的道无畏前行。
这些东西根本无法阻碍她。
哪怕是太皇太后。
……
天色已经暗沉,马车行至,皇宫的大门静悄悄的打开。
御书房内君临盘腿坐在软垫,静等着传唤之人。
很快,明赫率先赶来,然后是满川,最后是韫玉。
三人身上还带着夜间的凉意,君临打趣儿:“满老不会生气吧,这么晚了还叨扰你?”
满川拍拍衣摆整理仪容,在右边坐下嘟囔道:“老夫巴不得你整天找我呢,别有什么事都一个人扛。”
别扭的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弄得君临一愣。
对啊,自己的这位老师,不也是一直关心着自己,永远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吗?
她软着声哄他开心:“知道了,都听满老的。”
满川果然乐呵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又没放下过。
明赫莞尔:“看样子现在也就只有满老还能治住家主了。”
君临不满:“喂喂喂,我这是给长辈留面子懂不懂?”
同样落座的韫玉和蛮荒哑着声笑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明赫询问:“家主,这么晚了是有何事?”
“是皇祖母。”
她沉声:“皇祖母三日后回宫。”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在这坐的一个比一个聪明,谋略没一个差的。
明赫是法家大成者,满川是儒家德高者,韫玉无师无派但军事之才极其恐怖,蛮荒因为绝对服从君临指令所以很少思考。
才不是因为他性子老实木讷呢。xiumb.com
他们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明赫抿着唇,眸光轻柔的看着他的家主,放缓了语调小心道:“家主已经决定了吗?”
决定要与你的至亲为敌了吗?
其余人屏着呼吸直直的看向主位风姿娴雅的帝王。
人总会被困于儿女情长,帝王也不例外,更何况现今只有太皇太后和她最亲了。
真的有决心去下手吗?
虽然他们很想她果断点,但还是顾及着她的心情,所以一个个都没有贸然进言。
“怎么,这事还要问我?不懂我为何把你们唤来?”
她挑眉:“当然是想对策啊。”
想着怎么能快速收回太皇太后手里的全部势力。
直到这话音落下一群人才跟着松口气,气氛一下子又轻松起来,明赫叹息:“只是不想家主日后思及此难过。”
君临一愣,倒没想到明赫顾着自己的情绪到了这种地步。
她心绪柔软朝他露出安抚一笑:“难过的事多了去了,可是在大业面前这都算不得什么。”
大业,总是伴随鲜血牺牲和情感舍弃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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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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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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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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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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