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阮香来,方建军本来就板着的脸拉得更长了。

  方荷端了两碗水进来后,在方建军看不到的角度给阮香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阮香悠着点。

  阮香神色不动,但手指却轻轻碰了碰方荷的裤子,用这样的方式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是她不想用眼神回复,实在是大队长那双眼睛就跟探照灯一样瞪着自己,实在是不敢做出什么别的表情来。

  方荷也不多待,放下水碗就出去了。

  “大队长,听我爸说您让我这会儿过来。”

  阮香笑嘻嘻的说道:“咱们现在是要完善一下荷塘的租用协议吗?”

  “你少和我扯那些叽哥浪,赶紧老实交代,你们家用整那老多红虾子到底是咋回事?”

  方建军一张嘴,那火气就更大了。

  这也就不是自家孩子,要是自家孩子,他非得一耳瓜子呼过去不可。

  阮香就跟没看出来方建军那滔天的怒火似的,耸了耸肩,无比无辜的回道:“还能咋回事,就是拿出去换东西了呗!”

  “换东西,你换啥……”

  最后一个“了”字被方建军生生的咽了回去,又改口问:“你换东西就换东西,咋还要包个塘子?那么多的虾子,能有多少人换?”

  “那你就别管了。”

  事关自家生意,阮香就收了脸上的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大队长,我家包荷塘的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你现在要是反悔,只会让村里人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猫腻。”

  “所以我建议咱们现在把包荷塘的事完善一下,这样以后就算有人再问了,也不至于说不上来个一二三四。”

  阮香没有了之前玩笑的样子,板起脸来,还真让方建军有点压力。

  方建军深吸了两口气,这才没好气的说道:“先完善!”

  阮香挑眉:“纸笔呢?”

  这下又把方建军给气着了。

  可偏偏阮香问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他们还真需要纸笔。

  就在这时方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小半本信纸,还拿着一根钢笔,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阮香看向方荷,有点不解。

  方荷笑着说道:“我爸早就让我准备好了的。”

  “哦!”

  阮香故意拉长音,还似笑非笑的看了方建军一眼。

  方建军老脸一红,对着自家闺女呵斥道:“让你进来做个笔记,你,你多个啥话?”wWW.ΧìǔΜЬ.CǒΜ

  方荷被训了也不生气,反而还吐了吐舌头:“爸,差不多行了啊!这件事就像阮香说的那样,已经板上钉钉了。咱们现在可不能再出别的波折,否则村民的唾沫都能把咱家给淹了。”

  “呼!”

  “呼!”

  方建军实在是没忍住,又连着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稍稍平静一些:“行了行了,抓紧说正事。”

  阮香咧嘴一笑,对方荷说道:“方荷姐,我写字没你写的好看,就辛苦你了。”

  “小事!”

  方荷坐在炕桌旁边,拧开钢笔帽,看着阮香:“说吧,咋写?”

  阮香也不客气,凑到跟前,一边指着白底红格的信纸一边说道:“这里写上承包书。然后这里写甲方,后面跟上咱们大队的名字。下面一行是乙方,就写我的名字吧!”

  阮香说什么,方荷就写什么。

  方建军在一旁看着觉得新奇,也又端着架子,不好意思凑到跟前,就只能时不时的瞥一眼,那样子真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阮钢感觉实在是没眼看了。

  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严肃的大队长啊,简直和狗蛋儿那小子看吃的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那个啥,大队长,我先去茅楼。”

  茅楼就是土话,上厕所的意思。

  方建军就是觉得这里多了个阮钢,所以自己都不能去看那俩丫头在写啥,现在这小子总算是有点眼力价的自己提出来离开,他自然是答应的。

  摆了摆手,一脸嫌弃的说道:“去吧去吧!这会儿没啥事,等会儿写完了这个啥,啥承包书了,你再进来。”

  “哎!”

  阮钢也知道自己这是被嫌弃了,赶忙起身出去。

  在穿书前,阮香怎么说也算是个成功的小姐姐,别的不说,什么合同之类的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不过现在倒是不用写得那么详细,所以就更轻松了。

  二十多分钟,方荷放下钢笔,将刚出炉的承包书交给了阮香:“你看看,有没有啥需要改的?”

  阮香摇头,朝着方建军的方向努努嘴:“我是看着你写的,没毛病,还是让大队长看看吧!”

  “哼!”

  方建军哼了一声,动作倒是一点都没拖沓,直接就将承包书给拿了过来。

  虽然他刚刚也是看着写完的,但开头那块可没看到,加上这里又有钱又有责任在,他自然是要仔仔细细的多看几遍才成。

  以前也没看过承包书,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方建军刚开始是看得新鲜。

  至于里面的内容,他看了,和阮香刚刚说的没有两样。

  阮家承包那块塘子,目的是为了给家里怀孕的母亲补身体,又写了一些当下很重要的官话进去,最后还承诺了一定按时归还集体财产。

  同时里面也写了大队部会如何安排承包所得的租金。

  与在家里说的不同,阮香在这里提出来的安排方法显得更加详细。

  租金被分为两部分。

  八十块钱拿出来,按照村民上工所得的工分进行计算,然后分发给村民们。

  剩下的二十块钱则是归大队办公室所有。

  这笔钱用于办公室的维修,以及平日里各种办公用品的采购。

  二十块钱,当真可以买不少东西了。

  方建军在听到这些安排时,也是忍不住的连连点头。

  他们上河村真心不富裕,那办公室别的不说,就说纸笔吧!

  笔倒是还行,买一根钢笔能用很久,可那钢笔水却很金贵。

  能不用钢笔就不用钢笔,实在是得用了,那也得找个稳妥的人来写,尽可能的减少错别字,就怕多浪费一丁点钢笔水。

  再说那纸张,除了一些必要的文件外,其他的那都是用完正面用背面,恨不得将整张纸两面都写得密密麻麻的。

  就现在的这份承包书,那都是他们家家里的本子,压根就没敢用办公室里的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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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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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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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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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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