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其实是国调局第十四队的…队长,那天是局里的紧急调令,这种命令是出了天大的事才会召回,可爷他不想不告而别,并且想为你做完最后一件事,所以请求推迟三天,他身上的伤,是违背命令的惩罚。”
家族内乱,非同小可,稍不留神会大厦全倾,晚一天都面临着掌权被夺的危险,根本就不是简单的小事。
可封御年为了她,宁愿受罚,也要推迟三天。
似年掩下心疼,继续说,“三十鞭子,他被抽到吐血,最后是执行人于心不忍,只打了二十。”
笙歌看了看手中的血衣,很不理解。
“什么鞭子能这么重?才二十鞭,他就伤成这样,抽到吐血?!”
“不是普通鞭子,是绞了金丝的黑鞭,鞭身布满细小倒刺,只需要轻轻一抽就能见血花,何况是没有放水的执行人,鞭鞭都能入肉三分,爷他因为灼伤,背上能抗刑的地少,最后五鞭甚至全抽到后腰上……”
似年说不下去了,又气又心疼。
笙歌根本不敢想,听着都觉得浑身犯疼。
他背上本来就有伤,这么重的惩罚,是怎么抗下来的?
难怪这次他会出事,拖着这么重的伤还要去替她杀人,真就不要命了。
她紧紧攥着那件浸满血的衬衫,指节掐到泛白,鼻尖又开始泛酸了。
但是当着似年的面,她还是将那股泪意强行憋了回去。
似年见她明明都知道了实情,虽然面露难过,终究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心里深深为自家BOSS感到不值。
爱上了这么绝情的女人,是BOSS的悲哀。
但作为下属和旁观者,他没有权利指责笙歌做得不对。
他叹了声气,尽量语气平稳的说:
“其实我今天过来,是向笙歌小姐告别的,我要走了,我是爷的下属,现在他死了,我就要去跟新任上司办事,以后……恐怕不会再回方城,笙歌小姐,珍重。”
笙歌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似年垂下悲伤的眸子,转身往门口走,刚走了两步,又觉得不甘心。
“没有人生来就懂爱,爷他以为慕芷宁对他有恩,就强迫自己去喜欢她,却不自知他其实早在三年婚姻里就爱上你了,就算慕芷宁贴上来,他也没有碰过她。”
“你跳机那次,是流年假借他的手干的,爷他并不知情,还为你在山脉里找了大半个月,被琛爷追杀,换来的是你的报复、羞辱和折磨。”
“每次你遇到危险,他都是拿命去救,被你欺负了,虐待了,也从来没有过一句抱怨,他放下了男人的自尊,每天都在向你卑微的赎罪,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感动?”
似年的话像数万钢针,狠狠刺穿她的心脏。
剧痛泛滥,四肢百骸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她咬得下唇一排血印,强烈的愧疚和自责已经快将她整个人淹没。m.xiumb.com
“对…不起……”
说出这三个字时,她的声音都是嘶哑的。
似年再次叹气,敛下眼底的异样情绪,走了出去,顺便帮她关上门。
等他走了,笙歌将那件带血衬衫抱进怀里,眼泪汹涌,哭到失声。
她猛地想起从废弃工厂回来那天的事。
他在车上坐得很正,原来是疼得根本不敢靠背垫。
上楼梯时,他是扶着栏杆一步步走的,后腰上有伤,每走一步,伤处都会扯着疼吧?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回来没有立刻做饭,而是借口困,恐怕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快强撑到极限了。
她懊恼的重重捶胸口,每一滴眼泪砸到地板上,都带着无法言说的心疼和悲痛。
天啊。
如果不是痛到极致,痛到难以承受,他怎么可能露出这么多破绽,可她竟然都不知道……
那晚,他忍着剧痛,大胆的腻到她怀里,痴迷她身上的温暖。
可她都做了什么?
她不仅冰冷的将他往外推,竟然还说了一些伤人的话……
似年说得对,她对他的残忍,他从来没有抱怨过。
他会放下所有傲气,更卑微的祈求她。
他说“不要…就让我抱一小会,就这一次……”
他说“别,求你……”
明明疼得呼吸都在颤,他却还是贪婪的腻着她的怀抱,不肯撒手。
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告诉她?
是因为怕她内疚吗?怕她会因此解除雇佣协议?
真是个傻子。
笙歌蜷缩在躺椅上,情绪彻底崩溃,浑身肝肠寸断般的疼。
“御,哥哥……”
嗓子已经哭哑得发不出声,她无声的重复喊着。
你之前就羡慕我管宁承旭叫旭哥哥,从今以后,我只喊你一个人叫御哥哥,好不好?
你能,听见吗?
……
她把自己锁在封御年的房间里,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睡觉。
不管鹿十一他们怎么敲门,怎么劝,她都不理会。
再铁打的人,身体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鹿十一几个保镖很担心,却又拿她没什么办法,只好喊来鹿骅。
鹿骅强行踹开了二楼房间的门,房间里却空无一人,浴室里有滴答水声。
他来到浴室,一打开灯,满地狼藉的空酒瓶,还都是高浓度的白酒。
她是什么时候把酒柜上的酒都腾空的?鹿十一他们竟然都不知道吗?
鹿骅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个纤弱的人身上。
笙歌就倚靠在花洒下的墙边,身上还穿着那天去葬礼的黑裙,浑身湿透,眼睛肿得很厉害,显然是哭得眼泪都快流干了,那张小脸通红却很憔悴。
她怎么醉成这样?
他清楚妹妹的酒量,她明明一向是不会醉的。
鹿骅心疼得眼眶都红了,上前将她搂到怀里,才发现她浑身都是滚烫的。
这是发烧了呀?
“丫头?丫头!”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准备将她抱出去。
笙歌醒了。
感觉到自己躺在宽厚的怀抱里,她下意识抓紧男人的袖口,朦胧的眼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封御年,是不是你?你没有死对不对?你又骗我对不对?”
鹿骅心里一疼,轻哄,“丫头,我不是封御年,我是三哥。”
不是封御年?
她揉了揉眼,视线逐渐清晰。
彻底看清是鹿骅后,她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崩溃大哭。
“三哥!他死了!他是为我死的……他受了好重的伤都要为我去拼命,而我竟然还一次次推开他伤害他,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哥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还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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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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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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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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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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