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两个男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除了房间里的加湿器声音,和恩恩偶尔发出一声奶唧唧的轻哼,格外安静。
“原来你秘密下达的搜捕令,为了逮这个泥鳅。”
宁承旭能想到当时针锋相对的状况,有多么紧张。
纪御霆哼笑一声,眸光狠厉,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虽然人没抓到,但他的模样,我已经有了大概印象,搜捕令一出,他各种行动会受到限制,迟早会抓到。”
宁承旭点点头。
一抬眼,就瞥到纪御霆眸中的红血丝,想来最近为了这件事日夜颠倒。
挑了挑眉,他难得说了句关心的话,“你去休息吧,恩恩这儿一切有我。”
纪御霆薄唇邪勾,啧了一声,没说什么,起身离开。
医院单调简约的休息卧室里。
一抹窈窕身影,背对着房门坐在床上,美背光滑诱人,肌肤洁白透亮。
昏黄的灯光,朦胧了她妖娆美妙的身姿。
纪御霆轻轻打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副光景。
他喉间干涩,喉结滑动,放轻脚步走过去。
直到走进了,纪御霆才看清她背上一些浅红的伤痕,顿时愣住。
当时阳玖承只说她主动要被绑在地下室,免得被敌人从细节上看出端倪,并没有说太多细节。
如今一看,他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
笙歌伸长胳膊,将涂了药膏的棉签去触碰后背伤痕,自己上药不太方便,她手上也控制不住轻重。
“嘶……”
她秀眉蹙起,小脸微露痛色。
“我来吧。”
一双大手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指尖沾取膏体,动作轻柔的将药膏点在她背后的伤痕处,几乎毫无痛感。
笙歌半回眸,于昏黄灯光中看到他心疼得微微发红的眼尾,于是轻声道,“不太疼的,我没那么娇,是你们都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如青葱般嫩白的手指,轻抚纪御霆深深皱起的眉头,一寸寸抚平。
纪御霆不接话,不反驳。
良久,他才收回手,清清喉咙:“好了。”
说完,他吻了吻笙歌的额头,轻声细语道,“我去旁边的小浴室洗个澡。”
笙歌点头。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
笙歌侧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陷入梦境中。
深夜。
后背有一丝丝凉意,她下意识往旁边挪动,习惯性去搂自家老公,手臂却触到一片冰凉。
迷糊不过几秒,她的意识从朦胧立刻变得清明。
旁边床位是空的,没有任何余温。
纪御霆……去了哪里?
她睡前他在洗澡,可这深更半夜,房间一片漆黑,她目光流转,逐渐适应这黑暗后,才在小露台上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
“……老公?”
她带着睡意的声音轻唤。
“嗯,怎么了,老婆做噩梦了?”
纪御霆应声回头,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没有动。
笙歌立刻下床,身披一条薄毯,赤脚踩在医院冰凉的地砖上,轻轻走过去,柔声问,“夜里凉,你怎么没睡,有心事?”
没有回答。
笙歌早就发现他从山脉回来,一直都心不在焉,没想到都晚上了,他甚至没来休息。
“是在想今天的事么?”
她走到纪御霆身前,用薄毯将两人圈住,像一只柔软的猫儿,脑袋缩在他宽厚瓷实的胸膛上,细瘦嫩白的手臂圈住他。
月光泠泠,照在二人身上像镀了一层银光。
察觉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笙歌忍不住问,“是手臂上的伤,疼得睡不着?还在明宏山发生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从山上下来,你就一直不对劲,如果你还是这样神不附体,我是不是找得要找个人给你驱邪?”
纪御霆轻轻回揽她的细腰,无奈的轻笑一声。
“终究是什么都瞒不过老婆。”
他将自己的疑虑都跟笙歌说了一遍,右手打开,手心是一张字条。
笙歌接过,开了露台的灯,读了一遍纪御霆手中的那张字条,她拧眉,“这是那个保镖头子温齐留下的东西?”Χiυmъ.cοΜ
她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明显感觉到纪御霆浑身僵硬,神色凝重,捏着字条的手指,竟然还隐约颤抖。
身为如今的军区之王,纪御霆亲临华国边界,从无数场枪战中厮杀出来。
他见过的凶残场面数不胜数。
可面对一张字条,他竟然反应这么大?
笙歌直觉这张字条里的信息不一般,掂起脚尖,将他宽阔的身躯轻轻抱住,温言细语的贴近他耳畔:“是过去的事吗?说出来,我或许能帮你分担一些……”
纪御霆埋头在她柔软芬芳的肩窝中,良久才平复心情,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将往事缓缓说出……
笙歌安静的将故事听完,理智分析道:
“这人死得的确可惜。只是……余祥既然身葬火海,绝无生还可能,怎么会一手策划毒奶粉案?何况他就算侥幸生还,也不该恨上你,做出这样报复豪门的事。”
纪御霆眼眸深邃,眸中滔天巨浪尚未平息,又不得不想起曾经没有理清的旧案。
当年,发生过一起命案,他和余祥嫌疑最重,最后惩处令下来,余祥被处罚开除军籍,他四处求情,才让余祥减轻处罚,改为记了大过。
却不知为何,余祥在之后对他心生嫌隙,处处针对,再后来,两人就渐行渐远了,直到火灾的发生……
现在想来,会不会是这桩命案另有隐情?
“老公,有没有另一种可能,这笔记是有人刻意模仿,蓄意报复,借机栽赃后逃脱?”
笙歌越想越觉得这种的可能性巨大。
“不如我们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一定有收获,余祥已经死了,竟然还有人拿他做文章,这种做法实在丑陋。”
纪御霆眸光逐渐暗淡。
要说这件事是余祥做的,也不是没可能。
思考许久,他将那件事缓缓道来。
“他本来就凶残,做事毒辣,心中从未有过良知,何况我们之间有旧怨未结清,如果当年的火灾,他没死,还活着,的确有这样的动机。”
笙歌听后沉默不语。
她知道,战友变仇人,如今还下了抓捕令,纪御霆心里肯定不好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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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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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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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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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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