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见,柳玉庭已经失去了灵魂与丰沛灵魂的躯体。
所以当他看向韩寂淮时,看到的是一个剥夺灵魂的魔鬼。
强烈的恐惧通过背后的刻印,传递给霍曦和,他自然的垂下手,挡住沈绛河的视线,与人告别。
视线遮挡,沈绛河顺势滑进了霍曦和的口袋里,再次见光,已然到了车里。
霍曦和拉开口袋缝隙,轻声呼唤:“宝宝,出来了,霍先生抱。”
刻印带来的共情,让霍曦和声音有些发颤。
车已经发动,前座的彦波识趣的升起挡板,为后座撇下独立的空间。xiumb.com
狭小,温馨的空间里,更容易让人摆脱负面情绪。
察觉到亮光的沈绛河,从口袋中飞出,出现在霍曦和身侧的位置,他面色依旧发白,眼神不安地抖动。
“宝宝来。”霍曦和侧了侧身子,向沈绛河张开怀抱。
霍曦和笑的温柔,因为妖力波动而变化的眼珠,此时是湛蓝色的,因为专一的温柔,像极了两枚毫无棱角且圆润的蓝宝石。
沈绛河扑了过去,将脸埋在霍曦和的肩头,手死死的揽住他后背,从嗓子里发出压抑的哭声。
“柳先生,变,变成这样,是不是我……”是不是我害的……
“不是,不是宝宝。”霍曦和搂着人,果断的否定沈绛河的话。
沈绛河的恐惧,不单单只是因为韩寂淮,其中还有自己,一支天堂鸟,一条短信,以及最初送的那株月季,都成了导火索,引燃了沈绛河散落心里的炸药。
他将这些线索收集,最后拼凑出一场完美的间接性谋杀,他成了悲剧的源头,柳玉庭灵魂的杀手。
这件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让其崩溃,何况是本就心思敏感的沈绛河。
怀中之人不住颤抖的身体和耳畔压抑的痛哭,让霍曦和近乎喘不上气来,他尽可能的压下刻印传递的负情绪,耐心温柔的安抚怀中受伤的爱人。
“没事了,没事了,宝宝,有我呢,有我呢……”
他不对着失了理智的爱人做理智的分析,只是简单的告诉他,有自己在一切就好。
“不是你,绝对不是你,相信霍先生说的好吗?”
与此同时,霍曦和还要一次次撬开沈绛河欲要筑起的“堡垒”,将画地为牢的爱人,一次又一次拽出来。
沈绛河不说话,也说不出话,他被眼泪侵蚀,此时能做的,只有抱紧霍曦和,宣泄掉压抑的情绪,不然他将死在自己幻想的罪恶里。
车匀速稳当的顺着绵延的环山公路,驶向灯火连天的市区,傍晚时分红成一片的枫林在黑夜里已经辨不出颜色,今夜没有群星璀璨的夜空,有的是压抑沸腾的乌云。
山雨欲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乌云不再压抑,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
霍曦和耳边充斥着大风裹挟雨水冲刷车窗的声音,以及爱人压抑的哭声。
这感觉并不好,好似一呼一吸间就会有冷水呛入鼻腔,注满心脏,压的人喘不上气来。
这只野兽在为自己的伴侣而伤心。
拉下挡板的车后座,狭窄的空间里,沈绛河不知何时被霍曦和抱上膝头。
霍曦和抱紧自己的爱人,将头枕在爱人的肩头,侧抵这爱人的头,他也需要一点点安慰,他也想要爱人给予的温暖。
雨水淋湿了漫长的柏油路,沈绛河的泪水也打湿了霍曦和的肩头。
沈绛河的宣泄以精神疲惫宣告完结,他趴在霍曦和怀里,攥着他的衣摆入睡。
他似乎又退化成了那个寻找安全感,需要吮吸手指入睡的沈绛河,但明显的不同的是,他寻找到了更可靠的依赖。
因为下山的惯性和猛然的雨水,车即使再稳也会有晃悠,所以沈绛河睡的并不沉,他甚至能听到霍曦和的心跳与窗外的风雨声。
霍曦和还在拍这沈绛河的背,无声的安抚。
到了家门口后,要下车时沈绛河才缓缓的放开了霍曦和:“霍先生……”
其实他早就可以撒开霍曦和了,可这次他想贪恋一会儿爱人的温柔。
“嗯。”霍曦和也松开了环在沈绛河身上的手,见沈绛河弓着身子要从自己腿上下去,霍曦和轻声道:“小心头,宝宝。”
“好。”
看到爱人身前皱巴巴一片,沈绛河红了脸,膝盖压在皮椅上,双手撑着霍曦和的肩膀,有些笨拙的翻到了旁边的空位。
“咔嗒——”
车门被彦波打开,他手里撑着一把轻巧的透明雨伞,一手虚撑在半空,迎接霍曦和下车。
霍曦和朝彦波摆了摆手:“合上吧。”
等彦波合伞的功夫,霍曦和已经出了后座,之后从车屁股绕到另一侧,为沈绛河开门。
雨其实算是已经停了,只是偶尔飘下几粒雾蒙蒙小水珠。
一身白色系西装的男人,宛若骑士一般,半弯着腰,向自己的王子伸出了手。
雨天的空气很湿润,裹挟这一丝丝凉意,可沈绛河却不觉得冷,他望着霍曦和,将手搭在了那只大手上。
霍曦和拦着沈绛河的肩膀,匆匆回了家里。
身上还是沾了雨滴的湿润,换了鞋,沈绛河就被霍曦和催促这洗澡,之后又吃了适量的加餐,才返回卧室。
没有急着睡下,沈绛河心不在焉的靠在霍曦和肩头消化食物。
他心里依旧放不下柳玉庭。
一直留意着爱人的霍曦和收下手里的书,放到床头柜上,之后执起爱人放在身前的手,扣进手心。
他吻了爱人的发顶,轻声询问:“还在想柳玉庭吗?”
沈绛河沉重的“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宝宝,还记得我所说过的的韩寂淮吗?”霍曦和轻拍着护在掌心的手,等到爱人的回应后,他继续道:“韩老爷子的影响下,他变得神经质,同时不少媒体八卦报道过,他还有严重的厌女倾向。
韩寂淮是个知名的收藏家,从前痴迷于酒,后来转战画作,瓷器,以及动植物标本,他对‘美’异常的执着,如你所说,柳玉庭很美,而韩寂淮应该也看到了他的。
所以……”
韩寂淮是收藏家以及厌女的事,还是唐执今夜告诉霍曦和的,当时因为他要往前凑,唐执怕他打扰俩小孩儿一起玩,就扯了个八卦。
车上那会儿,刻印造成的共情让他无法思考,直到回家后他才缕明白。
闻言,沈绛河释怀了,不再被罪恶感埋没,他欣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他从最初就将韩寂淮定义为剥夺人家灵魂的魔鬼,霍曦和的一番话不过起到了证实作用。
可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无奈不解,以及对柳玉庭的心疼和惋惜,他叹了口气,倒进霍曦和怀里,将脸埋进霍曦和的胸膛。
“美,也有错吗?”
他声音沉闷,情绪低落。
柳玉庭的美,在于不入世俗大流,在于他温柔细致,明明美的独一无二,只是因为身体的改变,却遭受罪过。
沈绛河无法理解韩寂淮的做法,韩寂淮是剥夺柳玉庭灵魂的魔鬼这件事,在沈绛河心里扎根。
霍曦和抱住倒入怀中的爱人,抚摸着他的脊背,给人安慰。
“宝宝,美本身是没有错的。”
他只能这么回答,因为他也无从开口,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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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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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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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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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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