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何他明明这么厌恶如今的发妻,却还是迎娶对方过门,扪心自问,隔三差五招惹是非的周大公子自然称不上“孝”,但在“顺”这点上,还算是尽职尽责,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
“爹,孩儿知晓要好生拉拢那荀胖子,这不就咱爷俩私底下过过嘴瘾嘛,对了,今晚我瞧见有官兵进城,听说要去北部沿线,是不是又要起战事了?”
周作为闻言微微睁开眼,瞥了下儿子,这小子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于是直言道:
“不过是普通换防罢了,你想发国难财还早着呢。王朝如今国富民强,就算四大异族齐齐发难,也得花个三五年才能见成果,与其想那种不着边际的事,不如先把孩子生了,这样我周家也不至于绝了后。”
一提到生孩子,整日在外耀武扬威的周康立马犯了难,他知道拗不过老爹,就嬉皮笑脸道:
“爹,您老当益壮,要不受受累,再多生几个?您也不是不知道儿子看见那破烂货就心烦,哪里有那方面的心思。”
“混账!”周作为一拍椅子扶手,“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你眼光怎就如此短浅?”
周康低头默不作声,他虽不敢忤逆父亲,但仍是硬着脖子不松口。
牛不喝水尚且不能强按头,更别说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周康了,在外面放个屁都有人拍手叫好的周作为也着实拿儿子没辙,只得摆摆手道:
“下去吧,顺便去后院把娟绣叫来,这么多天邹侍郎还没回信,我有些担心。”
“是。”
等周康离开后,周作为长长叹了口气,而后闭上双眼继续喝起茶来。
……
“爹,您找我?”
不多时,一个面容狐媚的女子来到正厅,女子原本姓许,闺名娟绣,正是周作为的儿媳。
周作为闻声睁开眼,面露长辈慈善笑意道:
“来,娟绣,坐下。找你也没别的事,就是想唠唠家常。”
三十出头的女子微笑着点点头,走到一旁坐下。
周作为将微热的茶水放到一边,直了直身子道:
“娟绣,你嫁过来已经快五年了吧?”
“四年零八个月。”女子含笑答道。
“唉……都已经这么久了,原本让康儿娶你,是想让这小子收收心,别总在外面沾花惹草,可这些年他仍是不知收敛,为父也曾劝过多次,可始终不见成效。
想必你也看到了,你刚过门那几年我光藤条都抽断了十来根,可这小王八蛋还是……”
周作为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正尴尬之际,只听对面女子柔声道:
“这件事怨不得爹,是儿媳不争气,没能留住相公。”
周作为苦笑着摆摆手,“自己儿子什么德性当爹的心里有数,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你是侍郎家的千金,本来有大把人可以挑,最后却耽误在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是当爹的对不住你啊。”
说到最后,周作为眼圈已微微泛红,女子见状连忙宽慰道:
“爹您这话言重了,嫁夫随夫,不管周康是什么人,终归是儿媳的夫婿,当年出嫁前干爹也曾问过娟绣的意思,到最后是娟绣自己选的周康,怨不得旁人。”
“唉……”
周作为哀叹一声,过了一会才“强颜欢笑”道:
“自从你嫁入周家,也许久没回京探望亲家翁了吧,记得上次我二人见面还是一年前,也不知他最近身体可还安好。”
女子此刻重新恢复笑意道:
“蒙公公关心,干爹他身体硬朗得很,之前还给我来信说有空来中州探望您,可就是怕您不欢迎。”
“哈哈,亲家公前来,自然是欢迎。为父也没别的意思,最近城里不太平,那位新上任的沈郎中一待就是一个多月,我怕他还有别的谋划,就写信给侍郎大人问询,可迟迟没得到回信,故而有些担心。”
“父亲不提这事娟绣倒差点忘了,昨天干爹就已来信,信中除了让我抽空回家探望干娘外,还顺道让儿媳转告您,清吏司盘查账目一定绕不开他这个吏部侍郎,干爹他已经责令沈郎中前往别处了,想必不久便会动身。”
周作为闻言心情总算放松几分,开怀道:
“那就好,这人一上了年纪就容易胡思乱想,还是亲家翁处事周到,等我这边空闲下来,定要前去登门道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父亲见外了。”女子含笑道。
周作为捋着胡须点点头,暗道儿媳识大体,看来回头非得好好教训下自家那个小王八蛋不可。
……
夜深人静,本该在驿站休息的百名谯门府士卒集结到了一起,为首的罗百户此时正跟一对年轻男女低声说着什么。
年轻男子一身文士装扮,头戴士冠,女子一身淡粉罗裙,恰似正当时节的桃花,二人正是沈千秋与李觅真。
沈千秋与那名百户操着相同的江东口音对话,一旁女子面露兴奋,不时摩拳擦掌,完全没有一点淑女做派,若不是表哥拦着,她今晚早就从这位与家族相熟的罗百户手中借来一身盔甲穿上了。
两人低声商议了一番后,沈千秋行礼道:
“罗将军,此事麻烦你了。”
“沈大人哪里话,咱们都是江东子弟,您年纪轻轻就能高中状元,此乃整个江东的福气,罗某虽是个粗人,但最是敬佩你们这些读书人,况且能为沈大人办事,回去可够跟兄弟们吹一阵了。”
沈千秋并未将对方的话当做是简单奉承,朝代更迭,江东子弟早就不似秦汉之时那般团结,但在沈千秋连中三元后,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许多当地疏远已久的名门大族也都陆续开始走动起来,当中一些甚至还结下姻亲,不再试图通过讨好京城权贵来分那点残羹冷炙。
可以说沈千秋凭一己之力,改变了近千年一成不变的江东格局,他也确有接受这番赞誉的资格。
……
对于这至关重要的一夜,沈千秋即便做好了所有打算,仍不得不提醒一句:
“城中驻守军官荀货与周知府相交莫逆,罗将军能不惊动他最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罗某知晓了。”
罗姓百户一拱手,随即带队朝周府进发。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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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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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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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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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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