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在武林人心中,一直是狠辣阴毒的代表,可若真踏足宗门内部,便会发现唐门在对待弟子方面,少有其他门派那般严苛,这也使得门内弟子更加钟于研究机巧暗器,而非花时间锤炼自身体魄。
知晓个中内幕的江湖人嘲笑唐门因为是女子当家,故而养出了一群只会在暗处放冷箭的软骨头。
殊不知那位被他们瞧不起的女子,反而是唐门中少有的外家高手,而且据门内少数亲眼目睹过唐月出手的弟子所传,五姑娘剑法了得,每逢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必定于院中独自舞剑,剑式共一十三。
……
虽说唐门弟子大多是洪毛口中只会暗算的卑鄙小人,但也不乏像李登天这种坦荡之辈,像是眼前持剑而立的唐景就是如此。
唐景已将本门功夫修至上乘,可平时还是喜好以剑对敌,其剑法正是学自如今唐门当家人,五姑娘唐月。
二人交手了近一刻钟,少年洪毛是越打越懵,眼前这个一脸阴郁的家伙,怎么剑法跟自己如此相像,直至打到最后,二人竟使出了同一招。
别说少年疑惑,就连始终一脸冰霜的唐景也不禁面露惊讶,这剑法是他在大雪天站在五姑娘庭院外三天三夜才求来的,怎么眼前这小子也会?
师父唐月在宗内宗外都是冷若冰霜、生人勿进,许多倾心于她却求而不得的江湖人因此放出谣言,说这位长相动人的唐家五姑娘看似冰清玉洁,实则早在外面有了孩子。
唐景也知道这大多是吃不到葡萄的诋毁直言,可眼前这小子分明也会这套剑法,由不得他不多想。
……
就在年轻人越想越离谱之际,站在不远处鼓楼之上的瘦削老者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别人或许不知,但他十分清楚两人所用的剑法,正是同出自那个自称剑神的赵之逸。
赵之逸之所以能有这堪称神来之笔的剑法,全靠当年在醉牛坡死皮赖脸向叶剑求教。
当时已是剑仙的叶剑实在不胜其烦,就顺手赏了对方一招,不成想这满是杀意的一招被一个途经此地的家伙拦住了,当中剑意反倒被那赵之逸偷师去一二,这才有了后来的醉牛坡剑法。
少年洪毛也没料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法,刨根问底,最后竟是出自那个看着没有丝毫高人风范的便宜爷爷,对方曾三番五次要交给他,他却死都不肯学,最后只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拉风的驭剑之术。
擂台上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颇有几分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尴尬意味,别说他们,就连台下众人都安静了,不少人已经开始猜测这会不会是唐景自行编排的一出戏,为的就是在宗门扬名。
……
“那啥,师弟,咱俩还有必要打吗?”洪毛尴尬说到。
许是跟王柄权混得时间久了,少年武艺没学多少,占便宜倒学去八九成,此刻心念急转间,先把优势给占了。
“……”唐景先是一愣,随即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怒意,“谁是你师弟,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不是愚笨之人,自然清楚个中利害,这会台下保不齐已经开始有人怀疑起自己来,若真应了对方那句“师弟”,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场的好事之徒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看这个拽上天的家伙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刻借机讥讽道:
“唐景,演得不错呀,合着你小子拿大家寻开心来了?”“让自己师兄上台挑衅宗门,你好充大头当英雄,算盘打得倒挺响,露馅了吧?”“呵,看着油头粉面的,没想到居然这么不要脸!”……
有人开头,台下起哄的话语一句难听过一句,唐景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黑,他本就不善言辞,面对这种无端指责更是无从辩驳,今儿个这清白算是留不住了。
这时,只听身旁一个声音响起:
“都给小爷闭嘴,有能耐就上台来单挑,没种就滚到一边玩蛋去,刚才让你们上又不敢上,现在搁下面蹦跶一个比一个来劲。”
唐景闻言惊讶转过头,却见刚才还拔剑相向的对手此刻已经站在自己身旁,双手掐腰,如同泼妇一般跟台下人骂了起来。
台下众人并未被他这一席话镇住,场面反而愈发失控起来:
“哟,做了又不让人说,自己也知道丢人吗?”“就是,两个欺世盗名的家伙,脸皮比城墙还厚。”……
本就年少轻狂的少年被成功激怒了,朝着欲上前劝架的唐景说道:
“你,下去!我要和这些王八蛋单挑,我一个挑他们一群。”
说罢随手连指三个人,“你们仨,够胆子就上来,别跟个没卵蛋的阉人一样,光练嘴上功夫。”
被指的三人顿时骑虎难下,刚才确实数他们喊得最凶,可也没想到会被揪出来,此刻被周围一群人目光盯着,上与不上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咬咬牙,直接跳上擂台。
少年自己要求一挑三,所以三打一倒也符合门规,一旁的唐景见状面露无奈,似乎这事已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面容俊朗的年轻人难得露出笑容,不过却是苦笑。
……
看着擂台上的动静,不远处鼓楼上的两个老家伙也是神色各异,这次轮到叶剑抚须笑道:
“我说什么来者,这孙子一向不是省油的灯,他一旦开始挑事,不捅破天是不会罢休地,来此路上,多少山寨因为这小子被除了名。”
微胖老者闻言脸色微变,讶然道:
“合着最近江湖黑道在追杀的是你们俩?”
叶剑点点头,轻描澹写道:
“已经涨到五百万两了,若是他把你这宗门给屠了,估摸能涨到一千万两。”
“啥?”身为一门之主的唐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夫不过开句玩笑,看把你给吓地,放心,只要你门下弟子不伤我孙子,没有什么矛盾是银子摆不平地。”
叶剑语气平静,反而让一旁老者更揪心了,他最是清楚这老家伙为人,说话越云澹风轻,态度就越是认真。Χiυmъ.cοΜ
想到此处,老者下意识摸了摸拇指位置,之后才意识到玉扳指已经传给了儿子,老人讪讪收回手,暗自祈求唐门列祖列宗保佑,别让这群小崽子伤了擂台中心那位祖宗。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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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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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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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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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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