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阵阵恰到好处地海浪声,丝毫不显喧嚣刺耳,极易让人心生平静。
阿越吃过晚饭,坐在沙滩上,静静看着南方,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星星点点,这景色他永远也看不够。
“想什么呢?”
阿青这时走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很好,想一辈子都这样。”阿越嘴角含笑答道。
阿青闻言眼中露出一丝迟疑,沉默片刻后说道:
“你可以一直这样。”
阿越脸上笑意更浓,咧嘴笑道:
“也是,我这样的人还能做什么呢?每天打打鱼教教书,已经很开心了。”
说罢便转过头,看向身旁女子。
阿青被对方紧紧盯着,只觉得脸颊发烫,下意识低下头去,一阵海风吹过,一缕发丝随风舞动。
男子下意识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帮对方捋顺发丝,女子虽然有些紧张,却也没躲闪,任凭男子帮自己将发丝捋到耳后。
见到女子羞涩的模样,男子突然有了一瞬间的失神,脑中浮现起一个模糊的身影。
“怎么了?”
身旁传来轻柔的声音。
“没什么。”
阿越微笑着摇摇头说道,随即重新看向海面。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犯癔症了,他时常半夜被噩梦惊醒,可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
或许是噩梦做多了的缘故,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还有什么事没完成,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从城里的一位大夫那里打听到,这叫癔症,可重可轻,他害怕阿青担心,就一直没敢告诉她。
趁着男子转头看海,女子侧过脸悄悄看向他,她多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远,但,真的可能吗?
女子表情平静,但眼中却充满了复杂。他终有一日会记起所有事,到了那时,他是会选择离开自己,去做那个高不可攀的王爷,还是继续待在这个小村子,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阿越。
……
见身旁女子不说话了,阿越主动开口道:
“现在外边世道可乱了,听去过省城的人讲,城里正到处张贴皇榜抓人呢,据说是什么孝存余孽。”
“……”
女子依旧沉默不言,男子继续说道:
“村西的阿婆今天给了我两个鸡蛋,说是感谢我教她家小孙子识字,我放在学堂忘拿了,赶明拿回来给你……”
男子说到此处突然止住了话头,因为他瞧见女子竟流下了眼泪,就在他吃不准女子是否想要独吞两个鸡蛋时,女子突然问道:
“阿越,你会离开我吗?”
男子闻言愣了一下,但紧接着便斩钉截铁说道:
“不会!”
“一辈子都不会?”
“只要你不嫌烦,一辈子都不会。”男子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
女子闻言破涕而笑,“那两个鸡蛋,都得给我。”
“行,都给你!”
……
早朝之上,王家天子将一本厚重书籍丢在台阶下,然后朝跪倒在地的官员怒斥道:
“陈经业,你活腻了不成?”
“回陛下,臣不知错在何处。”
台阶下身着红色官袍的史官近乎五体投地,言语之间却是不卑不亢。
“你将朕书写成乱臣贼子,还不是错?”
“回陛下,史官要做的就是君举必书,臣不过是在履行臣的职责。”
王柄德面色铁青,他虽然不在乎骂名,可也不想遗臭万年,于是说道:
“朕再给你次机会,改了。”
“恕臣愚钝,不知何处该改,请陛下明示。”
“嘶!”
史官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有人佩服他的刚正不阿,也有人腹诽他的不知死活。
王柄德脸色更加难看了,直接冷声道:
“来人,将陈经业拖出午门斩首。”
“陛下,万万不可呀!”一位老臣赶忙站出来说道。
“有何不可?”王柄德皱眉道。
“陛下,恩科在即,天下士子可都注视着京城动向呢,若陛下在此时斩杀陈大人,势必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说不准还会引发大批罢考,届时就得不偿失了。”
这位老臣虽没明说,可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史官因如实记录史实而被斩首,王柄德自然便成了昏君,如此昏庸帝王,哪个读书人敢替他卖命?
就算有人不愿罢考,八成也是些心志不高的圆滑之辈,这与他一开始招纳贤士的意愿完全是背道而驰了。
王柄德深知其中利害关系,只得摆摆手说道:
“先这样吧,散朝!”
待天子离去,先前那名出言求情的老臣来到陈经业身旁,小声说道:
“陈大人,你糊涂啊!”
……
王柄德返回御书房后,久久不能平静,好几次拿起毛笔,想要写就一道要人脑袋的圣旨。
就在这时,聂映雪推开门走了进来。
“事情我都听说了。”
聂映雪轻摇莲步,来到王柄德后方,为其揉起了肩膀。
“你觉得当如何?”王柄德闭上双目问道。
聂映雪面色平静道:
“陈经业此人不但不能杀,而且要奖。”
王柄德闻言睁开眼,“他摆明了让我下不来台,我还要奖赏他,那以后还会有人拿我这个皇帝当回事吗?”
聂映雪柔声说道:
“若你杀了他,就会有人将你当回事了?在他们眼中,你永远都是谋逆之臣,你堵得住陈经业的嘴,却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众口。
如今恩科在即,你御笔朱批定了他的死罪,无异于一笔压断了天下文人的脊梁,以后谁人还敢举谏?需知,文臣死谏,可远比武臣死战来得有用。”
王柄德再度闭上双目,“是我目光狭隘了。”
聂映雪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在我看来,陈经业一事,不但不是问题,反而是个契机。
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年,本就是为了功名利禄,但谁都不是一开始就想做个贪官污吏,很多人反而是入了官场后,被这个染缸染黑的。
你大可以趁此次恩科,刮下缸壁上的陈年污垢,让天下士子看见你的决心,这才会甘心为你卖力,实现胸中报复。”xiumb.com
“如此说来,你倒比我更适合做这个皇帝。”王柄德难得开了句玩笑。
聂映雪却是笑着摇摇头,“打天下与守天下,都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只需帮你打理好‘后宫’就行。”
她特意加重了“后宫”二字的语气,使得这位新任帝王不由一阵苦笑。
再聪慧的女子,也终究还是女子。
“以后朕的后宫,只有你一人。”
感受到肩头双手力道加重,王柄德只得做出保证。
“臣妾谢过陛下。”
女子笑靥如花,手头力道恢复如常。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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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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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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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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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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