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里地对于年轻力壮的几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越是靠近县城,官道上的人流便越发密集。
陈之远留意到好些衣衫褴褛的人,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应当也是背井离乡的流民。
同为天涯沦落人。
看着这群饱含期待的人,他想起王村长所言的那番话。
难民们本以为到城镇就有活路,谁知会是去送死呢?
他心有不忍,有心想提点一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眼见为实,他们不也还在打探消息的阶段吗?
陈之远频频望向那群人又欲言又止的模样,白芷一眼就明白他心中所想。
但他们自身难保,如何助人?
“别看了之远哥,我们找个地方先把独轮车藏起来。”那王村长没理由骗他们,若是消息属实,他们带着独轮车行动不便。
几人虽不明白为何要把独轮车藏起来,也没多问,如今的他们对白芷言听计从。
悄咪咪绕到一个山坡后,几人将七辆独轮车放在那荆棘丛后。
没有独轮车的束缚,白芷几人速度越发快了。
不过再前行两刻钟的功夫,便见到那巍然挺立的城墙。
城墙之下,人山人海。
由难民排成的队伍约有几百米长,每间隔几十米就有手持大刀的官差守在一旁。
白芷几人精神状态不错,穿得又人模人样,走在普通百姓身后倒畅通无阻。
越发靠近那城门,白芷才发现...排成长龙的队伍,前头有人正在施粥。
看着稀如水的粥,一向沉默寡言的吴用小声道:“大哥,咱们也去排队喝粥。”
许多多反手弹了弹他脑门,“你这憨憨,这粥岂是好喝的?”
吴用有些委屈,撇了撇嘴:“别人都去喝。”
打第一天认识,许多多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兄脑瓜不好使。
放低音量耐心解释道:“你看看喝完粥的人,他们被带去哪了?”
吴用:“不是跟人走了吗?”
许多多恨铁不成钢,“你个笨蛋,喝粥就得跟人走,被卖去哪都不知道呢!你还想喝粥吗?”
吴用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喝了,我要跟着大哥。”
白芷注意到,排队喝完粥的人会被带到另外一侧的队伍里。
队伍前方放置着桌子,小吏模样的人正在写写画画。
有管事模样的人带着仆从对难民指指点点,挑中谁就对着看守的官差嘀咕一声。
官差便暴力地将人拖出来,让流民跟着那些管事离开。
离得远听不见声音,但白芷猜测,这应当就是王村长所言的那般。
或是卖身为奴,或是乖乖服役去修水坝。
城门是正常开着的,进出的人不少,官差挨个查看户籍。
有人试图混过关,被守城的官差发现,一刀下去血溅当场。
白芷让六人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候,她自己则穿梭在人流中。
等她再出来,带着同伴马不停蹄往回赶。
取回藏在荆棘丛中的独轮车后,眼看身旁无外人,陈之远几人才开口问:“白芷,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下消息了吗?”
“那个王村长所言属实,这南州府咱们待不得。先回大前镇买东西。”
白芷没多言,推着独轮车示意几人赶紧跟上。
出发得早,脚程又快。一来一回,仅花了三个时辰。
回到大前镇时,恰好是最热闹的午间。
七人分为两波,白芷带着村里三个年轻人去粮店买粮,陈之远带着许多多和吴用去杂货铺子买盐。
“伙计,现在粮价几何?”白芷进到粮店便很直接地开口问。
伙计快速介绍道:“麸皮45文一斗。”
“糙米75文一斗。”
“最次的陈米105文一斗、普通陈米135文一斗、精米150文一斗。”
“米面同价。”
“几位客官要买哪种?”
白芷在脑海里自动换算了下,这个时代的一斗约等于15斤,那最便宜的麸皮都要3文钱一斤呐!可真是不便宜。
早前从包子铺老板那打听到,他买的面才7文钱一斤。
白芷皱了皱眉头,问道:“伙计,往常这普通陈米不是才7文钱一斤吗?怎么每样每斤都涨价了?”
“马上秋收的季节,这粮价不跌反涨,这不对吧?”
伙计笑了笑,耐心解释:“客官您这大半个月没买过粮吧?这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后,粮食便涨价了。”
“也不止我们一家,府城,县城乃至各个镇上的粮店都涨价了。”
“客官您看,还要不要买?”伙计虽然笑脸相迎,但话里却是你爱买不买的模样。
东家说江州大旱,柳州有反贼。往后这难民只会越来越多,粮食根本不愁卖。
若是真卖不掉,放库房里堆上几年等有天灾时,他们又能赚得盆满钵满。
从包子铺老板那里打听到价钱后,白芷已经和几人商量好买5文钱一斤的次等陈米。琇書蛧
但现在涨价了...一下子还真不知该买什么。
村里卖狼皮的钱一共160两,若是全用来买次等陈米,倒也能买上一百多石,足够四百多人吃好久...但她做不了全村人的主。
白芷决定,先去杂货铺找陈之远几人商量一番。
粮食这头被涨价打个措手不及,杂货铺那头的三人也不顺利。
那盐巴竟然要200文一两,折合2两银子一斤。
白芷到时,许多多和陈之远真卖力同掌柜的砍价呢。
见到白芷,三人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白芷,老大。”
“你可来了,这盐巴要2两银子一斤,怎么办?买不买?”
原先从包子铺老板口中得知的盐价是一两银子一斤啊,怎么涨价了一倍?
几人问掌柜,说辞和那粮店伙计一模一样,都说是因为流民增多所以涨价了...
杂货铺掌柜看几人一脸为难的模样,突然小声说道:“各位,我手头有些粗盐,只要五百文一斤。你们看看?”
陈之远脸色大变,坚决说道:“那粗盐吃多了会死人,我们不能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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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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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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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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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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