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隐约感觉到这书院内的灵气比外界浓密不少,但也仅限于此了。
七品的实力足以支撑他行走于世间,老一辈不出手,世间年轻一辈能与之交锋不过两两之术。
再者说,他那小吴缺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未满百岁便入七品,当得此等傲气。
三岁入剑冢,被吴缺收为义子,吴缺每每与高人对敌,他都于一旁观战,仅论眼界只怕足以和老一辈媲美。
虽未得杀剑精髓,但以自身天赋悟出护剑,善与人纠缠,逼得对手气尽,最终命丧剑下。
哪怕书院内之人为八品,他也自信能护两位师妹周全,再不济体内还有吴缺一道剑意,劈山断河不过尔尔。
“走!”
吴释壹轻哼了一声,抬手便想推开这紧闭的大门。
可正在这时,一声憨厚的笑声传来,转头望去,院墙左侧的一间屋宅大门打开,有一佝背的小老头正看着这边,双眸中暗藏着一抹喜色。
何老上下打量了一下书院外的三名年轻人,好似明白了什么,笑着露出了两颗发黄的门牙,一边喃喃着,一边走了过来:
“不愧是先生,这就有人上门求学了。”
“诶,早知道就多领域些道理,当个门生遍布的大圣人多好。”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书院门口,对着年轻人们笑着点了点头,双手按在大门之上,用力推去。
周若霜和白浅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老头,她们虽是上门来教训陆云的,但也不是弑杀之人,况且一个浑身没有灵气的小老头,能拿她们这些剑冢高徒如何。
而吴释壹则眯眼看着何老,右手已然搭在了身后的剑柄之上,微微剑意已将两位师妹护住。
突然,一抹金光在牌匾之上亮起,朴素的牌匾在这一刻散发出淡淡道韵。
咯吱~
红木制成的大门打开时发出细小声响,门缝从一道细不可窥的黑线,恍然打开,由灵气汇聚而成的白雾如海浪一般拍来。
“不好!”
吴释壹低声闷吼一句,匣中长剑依然出鞘,混元剑意如一道屏障将他与两位师妹包裹其中。
白色的烟雾拍来,形成了一个如同泡沫形状的圆形隔绝带。
吴释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大成护剑,在这诡谲的灵气浪潮之下连一招都支撑不住。
仅是眨眼的功夫,笼罩三人的剑意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再过一息,剑意直接崩碎。
扑面而来的灵气首先拍在了吴释壹的身上,一口鲜血吐出,整个身形连连倒退,哪怕如此,他还不忘将两位师妹护在身后。xǐυmь.℃òm
只有三品修为的周若霜根本察觉不到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原本打开的那一刹那,师兄拔剑,剑意散发,再是接连后退口吐鲜血。
“大师兄,发生什么了?”
“师姐,这是怎么了?”
白浅虽然修为强上一筹,但只在五品左右,她也未能比小师妹多察觉到什么,但看见师兄那煞白的脸庞,多少也明白了过来。
师兄不敌!
这种层面的博弈,除非天之骄子,否则七品之下恐连察觉都做不到。
“走,你们快走!”
“快去请师尊!”
吴释壹大喝一声,双手将两位师妹向后一推,同时眉心亮出一抹红光,周围温度急转而下。
他的眉心处此时正散发着漫天杀意,整个人仿佛浸透在无尽血海之中。
“是师尊的剑意,究竟发生了什么?”
被推开数十米远的周若霜,感觉到了熟悉的剑意,口中喃喃着,小步向着前面走去。
突然,一只手臂抓住了她,并且拉着她以极快的速度逃离。
是白浅!
白浅虽习剑天赋不强,但在剑冢中是出了名的聪慧,看见师尊剑意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小辈能够抗衡的了。
去了必然送死,当务之急是找到师尊。
唯有师尊到来,才能保下她们。
可这书院之人到底为何人?
压下心中思绪,黑色的玉佩已经被捏碎,淡淡剑意化作流光直入天际。
嗡~
一声剑鸣响起,吴释壹眉心红光暗下,手中长剑从上至下一劈。
一道剑光从剑刃宣泄,如瀑布从天空垂落而下,将灵气构建的浪潮直接劈开,使得灵气浪潮四溅而去。
剑光中剑意不减,径直落向最前方的书院,可剑光斩在地面之上,都未曾溅起尘埃,更别谈冲入书院了。
只见牌匾之上金光猛涨,剑光仅是受到光芒照射,便直接烟消云散,顶点踪迹都未曾留下。
一声吭鸣声响起,吴释壹手中长剑化作两节,整个人也向后倒去。
与此同时,白浅已经将周若霜抗在了肩上,正躲在角落之中窥探。
当看见大师兄倒地时,险些直冲而去,好在心中的理智将其覆灭,按兵不动想看看出手之人为何人。
难不成是刚刚那门牙发黄的老头?
可那老头浑身毫无灵气,只是单单推门,并未施展任何术法。
突然,一道憨厚的欢笑声响起:
“嘿嘿,先生,在下就说您有学问,您看看都还没开始招收学生,就有人前来求学了。”
“那几个孩子看着就聪明,特别是那男的,长得虽然一般般,但一看就是读书的料!”
只见书院中一老一少走了出来,说话的正是小老头何伯。
陆云则睡眼朦胧的被拉着,本想着睡个好觉,不曾天刚亮何老就来敲门,说什么有学生来,还有两个长相不错的女娃娃。
这惹得他好一阵不痛快,自己学院昨天才取得名字,今天就有人来?
这不是做梦嘛?
但细想,何老也是为自己好,万一真有人来求学,让别人等久了总是不礼貌的。
可当两人来到大门口,却只看见一男子正躺在地上,手边握着一柄短剑,另外两个女娃娃也没看见。
陆云看了眼正在憨憨而笑的何老,问道:
“他真是来求学的?”
“再下怎么感觉和前几天那个老骗子有几分相似?”
何老摇了摇头,亮了黄门牙又漏了出来:
“应该是,吧。”
这吧字,说的陆云有些没了脾气,但看见地上男子嘴角还带着鲜血,索性就跟何老一起将其抱回了书院。
乌镇十里外。
收拢神识,专心消化刚圆满杀剑的吴缺,猛地睁开了双眸,口中喃喃着:
“壹儿竟然动用了老夫赐下的剑意,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
他的声音有些发怒,那一缕剑意乃是特意留下的,其中蕴含着杀剑最强一剑,九品以下触之必死,哪怕是九品正面击中少则重伤,多则身亡。
“天衍结界应该已经修复了,还有大妖出逃?”
说着,吴缺已经站起身来,他只能感觉到剑意的使用,无法准确定位到吴释壹的方位。
但此时剑冢全员都应该已经到达了十万大山,想来就在那里无错。
只求这些徒儿们能多撑一着时间,也在心中暗骂其他那些老不死的无用。
吴缺单脚点地,脚下的山包直接炸裂,剑意漫天,欲将天空撕裂。
可一息过后,他的身影出现在了一里外,神情古怪的转头看去。
只见有一缕剑意缓缓飘来,其中蕴含着丁点白浅的气息。
吴缺满脸愁容,嘴角正疯狂的抽搐着,刚刚那股冲天怒气如同被浇了一碰冷水,瞬间哑了火。
“不是,这几个妮子不是应该在十万大山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突然,一个恐怖的念头在脑海里诞生:
“壹儿,不会也在那里吧!”
“那剑意,岂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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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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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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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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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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