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看着面前脸色有些低沉的张三,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招了招手将其引入了书房之中。
“小张,怎么了,有什么要紧事嘛?”
陆云温柔的话语,仿佛触动了张三的内心,他将脑袋埋的更低,根本不敢与先生对视。
“先生,秋天到了,麦子熟了。”
“奶奶的年纪大了,她有些...”
张三嘟着嘴,眼中透着犹豫和无奈,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至无声。
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纠结。
在整座乌镇,像张三这样家境的并不多,家中只剩一位老人和一个孩童,连个能下地干活的壮年男人都没有。
况且,如今奶奶年纪已经大了,嘈杂的农活更是雪上加霜,白日一摔,让一直咬牙坚持的奶奶终于坚持不住了,近乎于整个家庭的负担都压在了张三那瘦弱的肩膀上。
张三也本就是个孝顺的孩子,对于奶奶一直的咬牙坚持都看在心里,早在春天播种时,他就看出了奶奶年老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所以经常会在夜间偷偷去田地里松土,播种,除草之类的。
如果没有遇见陆云,而是其他一些老师,或许他早就在许久之前和同伴们一同退学了。
可偏偏教导他的是陆云,是一位能让无数神仙拜倒在脚下的陆云,这让他不得不用心,幻想着自己能学成,如那些老神仙一般,待着奶奶过上潇洒快活的日子。
只可惜,梦始终是梦,跟着先生学了大半年了,他始终跟不上其他同学的脚步,每日上课时,都从其他同学脸上看到惊讶,以及喜悦,想来必然有所收获。
可自己呢?
芸道一书学了大半,他的修为没有半分进步,哪怕明白其中意思,仍然处于懵懂状态,或许就是只知其意,不知其愿的道理吧。
“嗯,我明白了。”xǐυmь.℃òm
过了良久,陆云低沉的说了一句,起身为孩子倒了杯热茶。
张三的话虽然隐晦,但也不难猜出,毕竟其家境陆云早有了解,平日里也会给予许多关照与帮助。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本以为过了大半年了,张三会安心撑到三年结业,哪怕彼时他仍然愿意当个农民,但至少是个会读书写字,有一定眼界的农民。
再不济,也能留在书院当个代课老师,和周若霜一同给自己打下手。
而一旁的张三此时更加纠结,先生对他的好,他知晓的一清二楚,只是一边是生活,一边是理想,他似乎没得去选择。
“你先回去吧,让先生考虑一下!”
陆云扶着额头,将张三送出了书院,恍惚间他看见街角的对面,张三正跟着陈老太一同回家,张三的肩膀有些耷拉,没了平日里的生气,而陈老太那被岁月压弯的腰杆,似乎因为孙儿的孝顺挺直了腰杆。
“诶!”
陆云长叹一声,独自入了书院之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阳国战乱也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和停止,反倒愈演愈烈。
让陆云万幸的是,虽经常听路过行人讲起如今的战乱纷争,但这战火始终未曾烧到乌镇来,反而使得乌镇越发繁荣。
对于教学一事,陆云也从未轻待过分毫,虽然学生不过七八位,但却每一位都是上进之人。
也有不少新来居民问过何时招生,似乎对于学习一事极为用心,但陆云却是不急。
他想着等这届学生全部结业后,再过些时日才会开始教导新一轮的学生,毕竟如今正值战乱,虽是个机遇丰盛的时间,但总归是那些武将的机会,对于这些刚毕业的学生,若是盲目出仕,只怕会被人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自秋收之时,张三前来退学后,陆云也并未放弃,待到夜晚降下,他都会去张三的家中久坐,说是做客,但每次都会带上不少东西,也顺便为张三讲一讲那孙子兵法。
自张三辍学后,每日辛苦劳作,哪怕再累再困,但都愿意坐在先生身旁听起一一讲解,虽不及在学堂时学的快,但总归是有的学。
而且似乎自从先生每日夜间都来自己家中教导后,之前书院里算不上特别熟络的同学们,经常会来帮忙,表现的特别亲近。
有时还会问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比如一些,先生可有传授术法,或是赐名之类的。
张三哪懂的这些,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声没有。
但每次当他说了这些后,那些同学们都会露出一副奇怪的笑容,似乎再说你懂的。
时间久了,张三也就见怪不怪了,总归来说生活顾到了,梦想也顾到了,虽然累,但却从不抱怨些什么。
转眼之间,两年过去,乌镇的规模也扩大了许多,从早前陆云初来之时的不过百户,发展至近万户,可以说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小镇了。
两年之间到也为发生过任何新奇之事,仿佛每天都在过前一天的日子,起床,上课,休息,下课,批卷,一件件小事将每天都堆满,虽然有时会觉得枯燥,但陆云却总觉得充实。
知道所有学生结业的前一天,正巧又是秋收之际,陆云本想着这段时间让张三好生休息,待到秋收结束后,再去为其辅道。
却不曾想,这日清晨,本该去地里收获庄稼的张三来到了书院之前。
两年的时间,张三也从那瘦弱的孩童,变成了一副大人的模样,浑身皮肤被烈阳晒至古铜色,身体也强壮了许多。
“小张,你怎么来了?”
“先不是秋收之时,麦子不是熟了嘛?”
面对陆云的文化,张三只是僵硬的摇着脑袋,双眸中浑浊不清,好似使了魂一般。
“先生,在下能入学院听课嘛?”
这突然的话语,让陆云有些发蒙,先是点了点头,后追问道:
“你不用下地嘛?”
话还未说完,却看见张三直接走进了学堂之中。
在开门的那一瞬间,里面的学生以为是陆云来了,纷纷闭上了嘴巴。
但当看见来人乃是张三后,纷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虽有些不明,但对于这位先生经常特别关照的孩子,他们却不敢说些什么。
或许这孩子有某些他们看不出的特长呢?
陆云随后赶来,看张三那副失魂落魄的慕言,又担忧的追问了几句,得到的却只是无事的回答。
无奈,他只好照常开始上课。
此时距离学生们结业不过一月之久,教导的都是些早前都曾教导过的一些东西。
其实学生们此时已经可以结业离去了,但陆云似乎有些舍不得,接近三年的时间,他早就将这些孩子看成自家子侄了,不免有些担忧结业后,孩子们的未来。
现在的课程并不长,都只是在上午温习一遍以前的功课,到了下午便让学生们自由活动。
等到下课后,所有学生都全部回到宿舍,可张三却始终坐在桌前,双眸失神的往着黑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云本想上去询问两句,却听见屋外有人呼喊,处于一见却发现来人正是何老。
靠近后,听起说明,这才知晓了张三今日为何会如此反常。
“先生,在下听说,陈老太,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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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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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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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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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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