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队长沉声说道,“昨天晚上,顺安龙屯镇派出去所长童军同志在区高速收费站出口遭遇枪击...”
章队长思索着,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但隐去了徐鹤打招呼的情况,只说跟童军认识,接到他的求助后,出于个人感情,违规出警前去高速收费站迎接,此外,童军等人被袭击一事儿,则加大渲染。
根据出警的相关条例,章队长这种操作是违规的,童军私自带着沈天和跑到黔阳,其实也不符合异地出警的组织程序。
按程序,童军该往上报,经童光华报县里,县里报市里,再由市里协调是否该异地审判。
但实际情况是,童光华当晚连手机都不敢开机...
“顺安紫云县龙屯镇的派出所所长怎么会来黔阳?”局长不是好糊弄的,很快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嫌犯首脑沈天和身份特殊,童军正在申请异地出警,但局长您也知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如果真的完全按照组织流程办事的话,有些案件侦查取证工作无法展开。”章队长回道。
“具体事情具体分析,但你也要兼顾组织流程啊,三把警枪丢失,又是涉枪案件,且牵扯到公职人员,这起案件不小啊,现在出事了,你找我了,昨晚上出警之前,为什么没跟我通气?”
“昨晚来不及...”
“章队长,别跟我来这一套!”局长挑眉,表情不善地瞪了他一眼,“火烧眉毛啦?连打个电话都来不及?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纪律?”
“局长...”
“你回去吧!档案放这,这起案件牵扯面广,需要开会研究再做决定。”
章队长无奈,只能离开。
章队长刚走没多久,局长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丁书记你好,什么指示?”局长一看是区委书记的电话,立马就接通了。
“王东海同志,今天凌晨,我区发生一起涉枪袭警案件,有这事吗?”区委书记语气严肃地问道。
分局局长王东海一听这话,顿时眯了眯眼。
就在章队长进办公室跟王东海汇报之前,乌当区邬区长已经跟他打过电话。
电话里,邬区长也提到了沈天和这起案件。
邬区长言辞委婉的指出了该案的严峻性与复杂性,并着重强调了组织流程。
王东海没什么政治靠山,能从派出所民警干到分局局长这个位置,政治嗅觉绝对是有的。
同一个案件,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区长和区委书记先后来电,这显然有点耐人寻味。
“是有这么个情况,局里正准备开会研究呢。”王东海回道。
“这起案件,性质极其恶劣,社会影响极坏!”书记语气严厉地说道:“区委对该案高度重视,王东海同志,我希望你能坚守党性原则!坚决与这种恶势力做斗争!你明白吗?”
王东海沉默两秒,沉吟说道,“丁书记,刚刚邬区长给我打过电话,邬区长的意思是,让我摆正位置,顾全大局...”
区书记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后,就全明白了。
...
半个小时后,乌当区区长办公室内。
区委书记丁伟彦抬眼扫视进来的区长邬良友一眼,“邬良友同志,来了啊,坐。”
“丁书记,什么情况?”邬良友神色淡然的在丁伟彦对面坐下。
丁伟彦脸色不太好看,紧绷着脸,手指敲着办公桌,一声不吭。
邬良友点了支烟,深吸一口,神色淡定,也不做声。
行政级别上,邬良友和丁伟彦是平级,只不过一个管政府事务,一个管人事和全局。
邬良友这个区长当了快四年了,本来书记的位置是他的,但半年前,丁伟彦空降过来,未必,邬良友心里颇有想法。
空降干部不好当,区里前前后后基本都是邬良友的人,丁伟彦方方面面受掣肘,工作很难展开,对比,他心里也老不痛快。
但甭管两人什么想法,也甭管暗地里怎么使劲,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
短暂僵持后,还是邬良友开了口:
“丁书记,是因为沈天和这个事儿吧?”邬良友微笑说着,顿了顿,补充说道,“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付书记的秘书给我打过电话。”Χiυmъ.cοΜ
“付书记秘书?”丁伟彦挑了挑眉,“他怎么说?”
“李秘书的意思是,黔阳团结安定的局面来之不易,黔阳正处在蓬勃发展的快车道上,希望区里妥善处理该案件,既要公平公正,也不能伤了民营企业家的积极性。”
丁伟彦闻言,内心长叹。
...
最终发生在乌当区高速路出口的涉枪案件平稳着陆,案件仅在区里就消化了。
沈天和在黔阳待了半个月,这七天里,他没躲没藏,每天在高启强的招待下,打打保龄球,游泳馆里游泳、泡温泉等等。
除了休息放松以外,在高启强的引荐下,这几天,沈天和也认识了当地的一些有分量的衙门口的朋友。
时近初冬,傍晚,黔阳某健身馆内。
沈天和穿着运动鞋,光着膀子,肩膀上搭着一块汗巾,正在跑步机上,做着有氧慢跑。
旁边的跑步机上,高启挥汗如雨。
“不行了,不行了,年纪大了...”高启强喘息着,关掉跑步机,一屁股坐在地上,“玛德,这三十岁的人跟二十岁差距有那么大?”
“呵呵。”沈天和一笑,也关了跑步机,坐在旁边,调侃说道,“跟年龄没关系,结了婚的一般体质都差,白天公司上班,晚上老婆那还得加班,谁也遭不住。”
“瞎扯淡,我跟我老婆分局两地,一个月见不上两回。”高启强撇撇嘴,顿了顿,问道,“童军这事儿算过去了,黔云高速项目没啥进展啊,天和,有啥想法没?”
“童光华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沈天和骂道。
“他不是已经停职了吗?”高启强问。
前几天,苏荷整理了一篇有关童光华的报道,报道里,借着吴慧的事儿,言辞犀利的抨击了童光华的生活作风问题。
沈天和的运作下,报道的热度挺高,因为这事儿,童光华被停职了。
“没用。”沈天和摇摇头,“童光华这种人,在龙屯镇耕耘太久,镇政府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换个空降兵过去,要不了多久就得被他踢出局。”
高启强摸了摸鼻子,“那你啥打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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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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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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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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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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