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馆楼下,四五个青年蹲在门口抽着烟。
楼上某房间内。
顾伯豪领着昔日的四个兄弟正在房间里搓麻将,麻将桌上,有顾伯豪,有黎波、韩跃强,此外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穿军大衣右眼镶着玻璃珠假眼的瞎子,以及一个四十岁出头、国字脸,眉头微皱的坐在沙发上看故事会的中年。
这俩人也是顾伯豪以前的兄弟,瞎眼的叫崔革,国字脸、面容不苟言笑的中年叫陈宝刚。
92年尾,顾伯豪出事后,他以前的兄弟死得死散得散,还活跃在市区的,混得最体面的就属黎波,其次就是何红兵和韩跃强,像瞎子崔革在顾伯豪进去后,基本是半退了的状态,这些年就靠着以前暴力积累的一些原始资本,在靠近涞阳县的一个农庄里搞养殖,圈了两百多头猪。
至于陈宝刚,顾伯豪出事后他就去了外地发展,最近一阵子,听说顾伯豪出来了,就又跑了回来。
顾伯豪风光时,跟着他一块的兄弟都能吃肉,他进去了,这些兄弟也不好过,韩跃强在市区混,且要强,受到的打压最重,何红兵是干林场承包的,和瀚荣的生意没有太多交集。
剩下的黎波和崔革陈宝刚等人,都或多或少的受到过瀚荣的排挤,日子肯定没以前好过,但只要能拉下脸肯低头,比普通人还是强很多。
“六万。”顾伯豪不露声色的打出一张牌,抬眼扫视四人一眼,含笑说道:“哥几个好多年没聚了,今晚大伙好好聚聚哈!”
“呵呵,那必须聚聚!”韩跃强摸着圆脸,点头笑着回了句。
黎波一笑,“豪哥召唤,那能不来吗?我就是在伊拉K打仗,那也得来啊!”
“哈哈。”
众人一笑,顾伯豪摸了摸鼻子,有点无语的笑骂道:“别扯没用的,手机都放桌上,老婆要生了也不能走。”
听见这话,韩跃强立马斜睨顾伯豪一眼,调侃说道:“也是哈,毕竟咱专业不对口,干的也不是接生的活儿!”
“哈哈!”
众人大笑。
“嗡嗡!”
大伙正扯着犊子玩着麻将,顾伯豪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顾伯豪拿过手机一看,就笑着拉开椅子说道:“哥几个先玩着,我去门口接个生。”
“呵呵!净瞎扯。”
“豪哥,你还有这手艺呢?改天教我两招,我回家找我那老母猪练练手!”崔瞎子调侃道。
顾伯豪没再说什么,拿起手机,迈步往门口跑,当迈步来到门口时,脸上的笑意已消失殆尽,脸色阴沉的走到门口,关好门,接通电话,“喂,小荷。”
“舅舅?我们现在出发吗?”
顾伯豪闻声愣了下,“你们还没出发?”
“...舅舅,你跟我发短信的时候,我们同事在聚餐,刚刚才看见!”
“你们报社能过去几个人?”
苏荷快速回应道:“四个人的组合,我负责采访,春哥和周姐两人摄像,还有司机王哥。”
顾伯豪闻言,思索一会说道:“四个人够了,记住,你们手续和工作证件啥的必须齐全,不宜大张旗鼓过去,低调一点,到了安健医院后,也不要蛮干,见机行事,避免直接与对面冲突,明白吗?”m.χIùmЬ.CǒM
“知道了,我又不傻。”
“那行吧,你们要快!”
“好!”
说着,两人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后,顾伯豪给沈天和回了条短信,随即在转过身,在房门口点了支烟抽着,杵在房门口,边抽烟,透过房间中的珠帘,眼神阴霾的看着麻将房里边玩的热火朝天的四人,足足看了三四秒后,才脸上泛着笑意,迈步回到房间。
与此同时,盛世华府。
吕薄荣穿着件藏青色的浴袍,坐在沙发上,沙发对面,进口价格16980美金的等离子液晶电视开着,电视里放着养生节目。
但此刻吕薄荣显然没有心思看电视,他眼神有些飘忽,眉头也皱着。
过了大约半分钟,吕薄荣拿过大理石茶几上的硬中,抽出点上一支,随即一个电话打到于大海手机上:“大海,还没睡吧?”
“看会电视就睡了,咋了荣哥?”
吕薄荣眉头紧锁的轻声说道:“杜青和余良干了点烂事儿,有点麻烦。”
“咋回事?”于大海一愣。
“是这样...”吕薄荣简略的把事情跟于大海说了下,随即沉吟说道:“我希望你能帮帮他俩。”
电话里,于大海沉默许久,才声音有些沙哑的回应道:“荣哥,我是真不想掺和这些事儿,你知道——”
“呵呵!”吕薄荣冷笑一声,突然起身,眼睛泛红的打断他话,吼道:“于大海!你这夹心饼干不累吗?人在江湖飘,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与心安理得?踏马的就你这犹犹豫豫的样!万一日后我跟顾伯豪面对面,你手里的刀扎谁?!”
于大海无言。
吕薄荣手机丢到茶几上,双手揉着太阳穴,许久,才叹口气说道:“大海,帮他们,也是帮我,也是帮你自己!就当时我求你,行吗?”
……
另一头,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夜晚接近十二点,安健医院,第四层。
第四层通常不对外开放,四楼主要是医院的行政人员办公室,比如院长啊,科室主任的办公室啥的。
四楼靠近楼道口的最里层有一道铁闸门,铁闸门都生锈了,平时铁门外就用一把大挂锁锁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对外宣称是废弃医疗设备储物间,但实际上里边的房间到底是干啥的,只有院长苏福安以及杜青余良等极少数人知情。
此时此刻,房间内窗帘全部拉上,移植手术正在紧张进行着。
余文哲脸色惨白的躺在手术台上,小腹部位已经切口,已经打了全麻的他眼神紧闭,周围苏福安以及余良、杜青还有两个医生全部在侧。
“镊子,镊子、钛夹再来一个!”
苏福安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一手执着手术刀,语气急促的冲助手喊了声。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苏福安大白褂胸口的衣兜里的手机响了,但他此刻根本没功夫接电话。
“唰!”
余良看他兜里的手机一直响个没停,皱了皱眉,就走过去,从苏福安兜里拿出手机,走到一旁接通电话:“喂?”
“院长!外边来了记者!说啥也不停,就嚷嚷着采访您!”电话里,一个中年妇女声音急促的说了句。
边上的杜青闻声一愣,“这都快十点了,还有记者过来?”
余良眉头微皱着,思索一会后说道:“先拦一会,我马上过来!”
说着,余良就挂了电话。
“走,去外边看看!”余良拉了下杜青,后者微微点头,快步跟上。
“噔噔噔!”
余良快步跑到四楼走廊道上,趴在栏杆上往下一看,果然看见楼下医院正门处停了一台捷达。
“唰!”
余良面无表情的快步下楼,边掏出手机给老黑打电话:“可以动手了,要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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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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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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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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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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