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
沈天和摇摇头,接过矮凳,在房门口坐下。
坐下时,沈天和抬眼看了眼房间内,就见房间里亮着一盏六十瓦的白织灯,房间里的空间很小,总共不到二十平,里边各种杂物堆积着,什么旧衣服啊,锅碗瓢盆啊,衣架煤气罩啥的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
房里最里侧靠墙位置有一张旧弹簧床,床上也堆满了不少起油垢的旧衣物,床上躺着应该就是屠士雄的妈了,但此刻,屠士雄妈的状况很不好,断断续续的有气无力的痛苦呻.吟着,床头地上摆了脸盘,脸盘里一片血红,仔细一看,那是血!
沈天和有些动容,沉默许久,问道:“阿姨这状况多久了?”
“查出来有快半年了,最近几天情况加重了,开始咯血了。”屠士雄捏着鼻子,沙哑说道。
“怎么没去治呢?”沈天和下意识的问道。
这话一出口,沈天和就恨不得打自己嘴巴子。
这情况,明摆着没钱治。
果然,屠士雄神色黯然的低着头说道:“没钱,我以前打拳挣了点钱,但我妈一直有间歇性精神病,挣的钱也掏光了,大概半年前吧,查出来有胃癌,我就回来五溪照顾她。”
“家里其他人呢?”沈天和忍不住问了句。
“我爸早走了,上边两个姐姐嫁人了,下边有个弟弟在市中专念书。”
“唉,都不容易啊。”沈天和有些感慨的说道。
屠士雄闻声低垂着头,一米八的大高个强忍着泪还是没忍住,泪水鼻涕一条线似的,无声的流。
沈天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闷声抽着烟,拍着屠士雄的肩,叹了口气。
沈天和默默抽着烟,屠士雄无声流着泪。
人世间的公平与不公平大概如此,沈天和一直觉得自己挺惨的,两兄弟一个坐牢,父母身体都有病,打小就穷,最近这几年更是被沈琨的高利贷压得喘不过气气儿,最后房子还被烧了,可以说是家都没了。
但这些遭遇,和屠士雄一比,似乎又不算什么。
沈天和沉默着,待了不到五分钟,便掐灭烟头,轻拍着屠士雄的后背,沉吟说道:“先送阿姨去医院吧,多少医药费我给你垫,现金我没有,得回家给你拿。”
坦白说,此时此刻,别看沈天和在江湖上有点名望,但其实经济状况很拮据,之前找战友借了三万,但由于沈琨的事儿,后来那三万直接退了,此时别说两万块,连一万块他都拿不出来。
但好在有黎波的关系在,沈天和相信,只要自己张口,借两万问题也不太大。
屠士雄擦了擦鼻涕,眼眶通红的抬头看着沈天和,哽咽说道:“天哥..你要不方便的话就说,我没事儿,能想办法。”
“呵呵,没事儿,两万块我有的。”
沈天和咧嘴笑了笑,安慰着拍了拍屠士雄肩膀,随即就离开了。
晚七点多,龙区,某桑拿房内。
白凯南和王亚龙、明哥等几个马仔正在蒸着桑拿,几个老爷们坦诚相待,趴在搓澡床上。
“哥,沈天和这小崽子,年岁不大,是真能蹦跶啊!”明哥趴在搓澡床上,眯眼享受着,说着。
“阿明,你说这话啥意思?不用大哥出马,我能摆平他!”王亚龙边搓着身上的汗疙瘩,表情不悦的瞪了明哥一眼。
“你可别提了吧,我都听说了,前阵子在明珠酒店被沈天和用枪顶着脑袋,就差跪下了。”明哥斜眼怼了一句。
王亚龙闻言有点急眼,“你听谁说的?是不是三眼?”
明哥斜眼看着王亚龙,“那我能告诉你吗?”
“行了,别吵吵。”白凯南低声呵斥了句,思索一会,冲王亚龙说道:“泰安还被堵着没?”
王亚龙闻声没吱声。
“堵着!”明哥和王亚龙虽然都是跟白凯南玩的,但彼此关系其实很一般,所以就立马回应道:“堵着呢!三四十台车!一百多号人围着泰安,哥,我都打听明白了,沈天和放过话,说要堵泰安三个月!”
“三个月!真踏马能吹牛逼!”
白凯南不屑一笑,摸着脑袋思考一会,随即赤着脚下了床。
“哥,你去哪?”明哥喊了一嗓子。
“王明!你踏马咋跟个牛皮糖似的?我干啥你都跟着,干啥你都问!咋的我去拉屎,你吃是不?”白凯南烦躁的骂了一句。
王亚龙闻声咧嘴直乐,扯着脖子阴阳怪气说道:“南哥!他吃的!王明号称专业吃.屎三十年,真的。”
“我去尼玛的!”王明立马翻脸,直接冲搓澡床上蹦下来,就与王亚龙干了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白凯南也懒得搭理这一对傻子,批了件浴袍,就到厕所间,拨通一个电话。
“喂,刘处吗?我凯南啊..嗯,事情是这样的,泰安物流门口被几十辆车堵着...嗯嗯,刘处你帮帮忙,这帮人整成这样,也是有损我五溪的大好形象不是?嗯嗯..感谢感谢,那先这样哈,改天登门拜访..好嘞!感谢感谢,嗯嗯,再见。”
……
五分钟后,金海小区302,黎波家里。
黎波这人作息很规律,规律得不像是道上混的人,他每天按时三餐,按时睡觉,在其他同行还在夜总会里搂着小姐唱着宝贝我爱你时,黎波已经办了健身卡,已经开始走在养生的道上了。
七点多时,黎波已经吃了晚饭,跟妻儿打了声招呼后,就准备下楼在小区花园里做一会有氧慢跑。
但就在他刚下到一楼时,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市里的一个重要关系打过来的。
“喂,刘处?啥指示啊?”黎波笑着接通电话,边慢步往花园走。
“老黎,最近又跟泰安的王大庆闹矛盾了是不?”电话里,刘处直截了当的问了句。
黎波闻言眉头一皱:“您哪听到的信儿呢?我跟他好端端的,同行正常竞争...”
“连我都瞒着呢?泰安物流里里外外现在还堵着呢!这是要干啥?造反呐?”电话里,刘处声音先是提高了嗓门,停顿了下,随即缓和不少的说道:“这么弄不像话,过两天上边有视察,别逮了典型!听哥一句劝,散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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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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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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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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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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