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乍暖说得句句在理,可夏还寒只有将棺材带走,才能将它打开。

  “所以需要我的好弟弟帮我一起了呀。”

  夏还寒双眸之中的笑意愈发狡黠,笑得秋乍暖心里发毛。他尴尬地笑了笑,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乖乖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不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夏还寒满意极了。

  “哥哥开心就好,立春姐姐要是能回来我也是搞笑极的。”秋乍暖脸上简直欲哭无泪,不过他心里还是毫无怨言的,毕竟,一个是他哥哥,一个是他哥哥挚爱之人,也是于他有救命之恩的恩人。

  夏还寒真的将整个迎春世界都带走了,装在了他的叶子酒壶里,和雪山月泉放在了一处。

  刚放完血的秋乍暖有些虚弱,夏还寒输了十分之一的神明之力给他,还送了他一堆红枣糕。

  “哥哥,你不用浪费神明之力的,我回去养几天就好了。还有这红枣糕,它也不补血呀!”

  兄弟二人自初府出来时,便在街上溜达,此刻夏还寒正在吃着红枣糕,好不自在。

  “哥哥这次是没办法,谁叫你体内有立春的血,哥哥保重,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利用你。”

  “哥哥,我们两个之间就别说利用不利用的,你需要阿暖,阿暖肯定义不容辞。”

  “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夏还寒都要感动哭了。

  “可是哥哥,你就不能帮我拿一些东西吗,我这小身板都要被压的更矮了!”

  秋乍暖手上正大大小小地拿着数十个盒子,肩上还背着一个,全部都是夏还寒刚置办的。

  “刚刚不是还说义不容辞吗?”夏还寒故作伤心道,“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哥哥真是白养你了!”

  秋乍暖翻了个白眼,心道自己真是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他二人在街上走得久了,不免引来路人的指指点点,更有甚者直接将他拦了下来。

  拦路的是一个壮汉,瞧着年纪和夏欢寒差不多大,就是长得有些粗犷。

  壮汉扯着大嗓门道:“这位公子,看你有手有脚四肢健全的样子,这父亲怎么做成这样,你什么东西都让你儿子拿了,你看看他才多大,累成啥样了?看你这样子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你这么对你儿子,你的良心都不会有愧的吗?”

  秋乍暖忍不住给这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他这目光看在壮汉眼里,就变成了委屈,壮汉忽然父爱爆棚,轻声细语道:“孩子别怕,叔叔给你做主!”他对着夏还寒时又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大声道,“你这父亲到底怎么当当的?”

  夏还寒看了他一眼,忽然后退了半步,然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他这一咳可不得了,连血都咳出来了。Χiυmъ.cοΜ

  壮汉瞬间吓傻了,赶忙过来扶住了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夏欢寒扯着虚弱的嗓子道了句多谢,好像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了一般。

  “你这是?不治之症?”壮汉眼里的泪水都要掉下来了。

  夏还寒慢慢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凄苦的笑。

  这下壮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稀里哗啦地哭得像个孩子,一边哭还一边说着太可怜了,简直是天妒英才,仁兄如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命苦……

  “高,实在是高。”秋乍暖看了眼身后帮他们拿东西的壮汉大叔,一脸同情。

  “过奖过奖。”柔弱不能自理的夏公子被秋小少爷扶着,时不时还咳嗽了好几声。

  临江城西,水塘旁。

  秋乍暖扶着夏还寒站在屋外,轻扣了许久,柴门才打开。

  门一开,走出来一位老人家。

  老人家拄着拐杖,双目失明,头发早已花白。

  夏还寒微微俯身,扶着老者,轻声道:“祖母,我是李子云的朋友,您叫我小夏就可以了,子云他最近酒馆事多,托我给您和爷爷带了些东西来。”

  老人家道:“原来是小云的朋友呀,快进来坐进来坐!”

  夏还寒轻声道:“不了祖母,我家里还有点事,这些东西我让人帮你搬进去,都是些药材补品,吃了对您的眼睛有好处,子云说了,等忙完这一阵子,再来看您。”

  “小夏啊。”老人家忽然紧紧地握住了夏还寒的手,声音几度哽咽,欲言又止。

  可她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小夏啊,你告诉祖母,小云他,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死了。”

  “是。”夏还寒没有选择隐瞒。

  老人家手中的拐杖猛然掉落,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都是泪水,她强忍住眼泪,问道:“那些坏事,真的都是他做的?”

  “是。”夏还寒有一瞬间的迟疑,可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他这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老人家颤抖的声音早已因为悲痛而沙哑,可她那双无神的眼里,瞧上去却异常的坚定。

  “谢谢你小夏,谢谢你告诉奶奶真相,我们小云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

  夏还寒最终还是没有踏进那个柴门一步,他只是托了壮汉兄把东西送了进去,就离开了。

  “那个李子云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那真的是个人渣,但他祖父祖母,是个好人,就是太可怜了,得亏李子云还有你这样的兄弟,记挂着他们,那老祖母说得对,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李子云的福气。”壮汉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讲话时也心情低落。

  “福气?”夏还寒笑了笑,笑容中夹杂着太多的情绪,壮汉有点看不懂。

  “我就是那个劝他自首的人。”

  “是你?”壮汉一脸不可置信,而后忽然道,“你做得对,每个人都必须为了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怜,悲惨,并不能成为他们逃避罪责的理由。”

  夏还寒有些惊讶地看着壮汉,笑道:“没想到先生竟这么通透。”

  壮汉第一次被人叫做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公子谬赞,只是公子为什么还要去告诉那两位老人真相,知道真相对他们而言,打击太大,万一他们撑不住……”

  夏欢寒道:“人是有知情的权利的,当你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你就会知道,谎言,并不能让你过得更好,相反,他只会让你在真相的真实和谎言的虚幻中来回摇摆,直至迷失自我,我们不应该用那些所谓善意的谎言,去行欺骗之实。如果当时,他们不问,我便不说,可他们问了,无非是想要确认罢了,再说了,他二人气数未尽,地府可不敢收,过了这坎,后面定有十几年的苦尽甘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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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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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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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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