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理智告诉他,不承认是最好的结果,他依旧心惊胆战。
几次想要全盘托出,但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便只能咬着牙坚持着不开口。
“宋大人!”
一直沉默着的池溪突然开了口:“民女不知您从何得知民女有可能是您的女儿,但如今我亲爹也在这里解释了,我确实不是,想必您真的是误会了。”
宋大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盯着池溪那张酷似心悦之人的脸,越想越不甘心。
若池溪真的不是他的女儿,那便说明了他心悦之人还有别的男人。
若是那人也就罢了,他心里还好受一些。
可……
他扭头望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池铁根,嘴里发出了一声幽冷的嗤笑。
这个一无是处的泥腿子又凭什么?
凭什么拥有他用尽手段都不能留住的女人?
“你说你发妻娘家在毛家寨,叫毛颖。”
宋大人冷幽幽地说:“你最好别骗本官,否则,本官定叫你生不如死!”xǐυmь.℃òm
池铁根本来就是骗人的,听闻此言,极度害怕。
即便当年毛颖说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以前的那些安排还顶不顶用他不得而知,若是真的让眼前这个大官查出点什么来,只怕是他小命不保!
“宋大人,我爹所言皆是真话,他一个平头百姓,岂敢对您有所期满?”
池溪很清楚宋大人的骨子里是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之人,他的夫人比他好不了多少,即便他的夫人当真是她血缘关系上的姨母,她也不想跟这两人扯上任何瓜葛。
池溪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池铁根,拧着眉头说:“我爹年纪大了,不禁吓,还请宋大人高抬贵手,让我爹回去吧!”
宋大人已经气得恨不得将池铁根凌迟处死,但他听到池溪的声音,扭头看见她熟悉的眉眼,满腔怒气消弭些许,他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好好好,都听小溪的,本官让他先回去!”
宋大人话音刚落,侍卫便很有眼力见地提着池铁根出门。
席大壮握着池溪的小手,抬眸望向神色莫测的宋大人,声音寡淡道:“宋大人,我媳妇儿乃是土生土长的大河村人士,跟宋大人没有任何瓜葛,若是无事,还请宋大人回去吧!山里寒凉,宋大人莫要冻坏了身体。”
席大壮这话说得客气,但谁还听不出他这是在逐客?
宋大人的嘴角抽了抽,藏在大袖中的手摸了摸藏在里面的瓶子,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今日本官确实情绪激动了,还没问清楚原委便闹出了这番笑话。但无论小溪是否是本官的亲生女儿,在本官心中,她已与本官女儿无异。今日前来叨唠了,本官府中还有事便先回去,小溪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来寻本官。”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递给池溪,慈眉善目地笑道:“这是我府中令牌,拿着这块令牌,可自由出入我的府上。”
池溪刚要拒绝,席大壮便先一步伸手接过,淡声说:“多谢宋大人。”
宋大人的嘴角扯了扯,心中不悦,却敢怒不敢言。
最终也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跟池溪寒暄了两句便转身走了。
宋大人刚走,池溪便扭头望向席大壮,一脸疑惑道:“大壮哥,我怎么觉得……这宋大人,居心不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池溪可不觉得宋大人会糊涂到真的以为他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她的实际年纪,或许真的被说小了一岁。
但跟宋大人关系不大。
席大壮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不想让自家媳妇儿担心,便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低声道:“或许,他跟丈母娘是有些渊源吧!你不要太在意。”
池溪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时,池溪和席大壮正准备歇息,池铁根便来了。
他神色不安道:“小溪,我不知道你娘跟哪些大人物有过什么牵扯,我甚至不知那位宋大人究竟是不是你的生父。只是你娘曾告诉过我,你生父姓褚,而你娘姓楚,她想让你知晓你究竟姓什么,但这位宋大人……今日前来,笃定你是他女儿,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生出事端。”
池溪盯着池铁根看了半晌,将他看得头皮发麻,半晌之后才淡声说:“他究竟会不会生出事端我不知道,但你今日说我娘乃是毛家寨人,他定会去查,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池铁根被这话吓得浑身一颤。
他抬眸盯着池溪看了看,强装镇定道:“小溪,即便我这些年对你不好,但相处十几年,多少有些情分在,若那位宋大人当真要我的命,还请你能替我多多求情。你弟弟们还小,我不能出事。”
池溪并不觉得自己在宋大人那里有多大颜面。
但她还是点了头:“尽我所能。”
至于能不能办到,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池铁根瞬间一噎,半晌之后才拧着眉头说:“我知道了。”
大河村已经没有了他的家,而他留在此处危险重重,他带上儿子拿上他藏起来的那些宝物远走高飞,随便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就能过上比现在强百倍的日子。
只是大山的腿刚开始治疗,最起码还得养个几日才能搬动。
池铁根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
按兵不动几日,等他儿子的腿养好一些,他再偷偷找个马车,带上他的儿子晚上跑路。
池铁根走了之后,席大壮眯着眼说:“这几日,可以将池铁根盯紧一些。”
池溪深以为然。
池铁根这个人,心思深沉,将事情藏得很深,且狡猾得很。
池溪对他多少有些了解。
翌日一早,席大壮和池溪便去寻了池铁根,池铁根一看到池溪便下意识地脚步一顿,随后才抬脚走到她的面前来,低声询问:“找我有事?”
“这几日,村里有了一些关于我娘的谣言,不知你可知晓?”
池铁根这几日都在史郎中家照顾大儿子,还真没听到什么谣言,他纳闷道:“村里人都以为你娘当年上山寻我被野狼吃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有什么谣言?”
“那就得问问你了。”
池溪眸色渐冷:“那些传言,有真有假,你若没有告诉过别人,谁又能知晓?”
池铁根眉头紧蹙,沉思片刻后,确定关于池溪她娘的事他只给池溪和席大壮夫妻二人说过,但既然有谣言传出,那便是有什么地方有所纰漏。
而……这个纰漏,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枕边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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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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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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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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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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