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医生都说了,情况很危险,那必须先安排手术。他大伯,你帮忙出钱最多,要不由你来牵头吧。”
林彩凤六神无主了,这时候完全忘了她之前因为岑问的视频,和大伯闹过龌蹉。
岑建平并不在意担责任,沉稳地说:“行,那我们先来确定下,手术预算是多少?”
他清楚,那些不靠谱亲戚提出来的,什么用进口药材,进口器械去做手术,对岑建军一家根本就不现实。
虽然岑问还没表态肯出多少钱,但考虑他事业刚起步,不可能像岑天宇说得那样,一场直播几十万收入。
所以他把方案推倒重来。
果然,岑建军第一个表示有话说,他示意大伯靠近他,语气颤抖地说:
“哥,家里没钱,手术就往最便宜的方向考虑,能国产药,就国产药,能替代药,就替代药,器械也是一样。”
“还有一点……”
他挣扎着,把目光投向岑问:“那就是坚决不允许岑问出钱!”
岑建平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刚才隐约也听到弟弟和岑问夫妻的对话,知道他弟弟的心结所在。
任何手术都有失败的可能性,心脏手术尤其如此。
如果用国产药,国产器材,甚至是替代药,替代器材,那术后康复的难度更大,生命恐怕不能延续太久。
亏欠了岑问一辈子,建军是不想在临死前,继续亏待岑问啊!
岑建平再抬头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平静。
“好了,建军的话,大家也听清楚了,我尊重建军的决定。”
各位亲戚们互相看着,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都不再说话。
六叔岑胜利犹豫了一下,又说出了自己担心:
“听说张主任的手术要求都比较高,如果都用国产药品和器材,怕是他不太乐意做……”
“县人民医院心外科的其他医生,资历方面都不太行,我还是建议给张主任包个红包。”
他是在给他刚才的话找补呢,不过听着确实是有道理。
现在基本定下了。
全用国产药和国产器材,一套手术下来大概十几万。
新的问题又出现,病人做手术,连手术费都有缺口,哪来的钱去包红包?
岑建军喘着气继续说:“红包还是省省了,反正生死有命……”
林彩凤哭丧着脸:“包八百行吗?”
她微信里还有八百块,要是够的话,她打算全给出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八百块早就进了岑天宇的钱包。
六婶一直心怀怨气,逮谁骂谁:“彩凤,你是在开玩笑吗?张主任什么级别的医生,八百块拿得出手?你不嫌丢脸,我们家胜利还嫌丢脸呢,毕竟是他去找的张主任!”
林彩凤愣了一下。
按照往日的脾气,她非得和六婶好好理论一番。
可现在求着这些亲戚,再加人穷气短,知道自己很难借到钱,为了建军,她忍了。
“现在不是指责的时候,都别说了。”岑建平劝阻了六婶,转头对六叔说:“胜利,要不还是先去找找张主任吧,进一步聊聊手术的事。”
“行。”岑胜利无奈地去了。
很快,张胜义主任又被六叔领了过来。
只是这次过来,他脸色明显有些不耐烦。
听到岑建平小心翼翼地陪笑着,说是手术费不太够,又不能走医保,是全部自费的,所以只能做低配版心脏搭桥手术时,他的脸色变得更不耐烦。
“如果是这种方案,手术难度非常大,危险程度也更高,我这边首先需要再重新评估一下。”
“还有,从目前我的手术安排来看,还是挺忙的,近期做这个手术的可能性比较低,你们要做好准备。”
这是暗示!
甚至可以说是明示。
其实也是张胜义惯用的手法。
他目前并没有太多需要动的手术,但他就是要给病人压力,如果病人家属上路一点,就该想办法红包伺候了。
这时候,一直在寻找机会的六婶又跳了出来,矛头直接对准了岑问:
“岑问啊,你别怪六婶多嘴,我觉得吧,为了你爸好,我们还是应该要用进口药和进口器材,这样你爸也能多长命几年。另外,如果手术成功,你还得好好感谢我们张主任,到哪里去找张主任这么好的医生?”
她话说得好听,至少张胜义是很受用的。
他破天荒地露出一个好脸色:“哪里哪里,医者父母心,只要手术在我这里做,我一定会尽力的。”
真实情况和医者父母心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对张胜利来说,他有很多灰色的收入来源,一个是医疗器械和药品的回扣,另外一个,就是红包收入。
器材和药物用得贵,他的回扣就多,所以他一直不管病人什么条件,一律推荐进口药材和器械。
六婶的话,真是说到他心窝里去了。
决定权不在六婶这里,岑建军第一个就不答应,他喘着气说:
“他六婶,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不让岑问出钱,岑问要是敢出一分钱,我就不动这个手术!”
岑建军不管六婶脸色难看,又对张主任坚持地说:
“张主任,还是请您用普通器材和药品吧,等手术做好了,我一定带上家里的土特产来感谢您。”
张胜义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
真要这样,他做手术图什么?
“好了好了,你们真是麻烦,连商量都没商量好,就把我找来干什么?我有空陪你们玩吗?就像你们去菜馆点菜,我菜都炒一半了,你们提出要换个便宜菜,厨师能答应吗?他再烧的菜,你们还敢吃吗?就不怕被加料?真是一点都不上路!”
众人被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张胜义说完,气冲冲地就想走。
忽地,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苏幼薇,她看了许久的戏,看着几位小丑上蹿下跳的,终于忍不下去。
“爸,既然您坚持我们家岑问不出钱,那我们当然支持您。”
“不过手术的钱,既不用岑问出,也不用大伯和岑今出。”
“所有的钱,都由我来出,我有钱!”
她说得铿锵有声,让所有人再度震惊。
岑问亦是一脸难以置信,结巴地说:“幼薇,我爸动手术,怎么可以用你的钱?”
苏幼薇莞尔:“岑问,我们是一家人,还分什么我的你的?”
“再说了,你信任我,连房产都能加我的名字,难道我拿出一点钱,给咱爸动手术,不对吗?”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把“咱爸”这两字说得特别重。
因为她认可了,岑建军真可以是她另外一个爸!
苏幼薇随即转头看向张胜义,冷冷地说:
“但我不会在县人民医院动手术,医院的级别太低,医生的素质让我不放心!”
张主任瞬间怒了,他面红耳赤:
“就你们这一家子,难道还想把病人送到云海市的三甲医院,还想找比我更高级别的医生?你以为心外科的名医这么好约!你以为医疗资源紧张的情况下,入院手续还能容易安排吗?”
“荒谬无知!”他重重地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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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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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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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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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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