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摇头,“不疼,跟挠痒痒似的。”
沈贵妃这才放心,转身坐到了贵妃榻上,“本宫听说你把奉纪打得昏过去了,要不扇你几巴掌,恐怕岑烽不会善罢甘休,你父皇也不会轻易饶过你。”
江寂道:“督察院的没几个好东西,蛇鼠一窝罢了。”
“你把奉纪打得那么狠,怎么,他调戏的是宋家姑娘?”沈贵妃问道。
江寂道:“是她。”
沈贵妃觉得,这样就说得通了。江寂素来行事是有分寸的,要是其他家的姑娘,顶多说几句让奉纪难堪,不至于下死手。也就宋家姑娘能让他这么大动肝火。
“行了,你回去吧。”沈贵妃吃了口热茶,“你母妃我这几日头疼还正吃着药呢,你能不能心疼心疼你母妃,生着病都还要为你擦屁股。”
江寂道:“儿臣尽量吧。”
沈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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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得暗沉,碎雪零零散散地飘落。宋婉无心安睡,在窗牖边看书。
喜儿从外面进了卧房,与宋婉道:“姑娘,王爷刚刚让凌刀来传话,他已经从宫里平安无事地回府了,让姑娘您不必担心。”
宋婉知道江寂有沈贵妃和越王撑腰,但也怕他被罚,打奉纪不是小事。
“他有没有挨板子?”宋婉合上手中的书本问道。
喜儿摇头,“不知,凌刀没说。”
宋婉估计江寂没能全身而退,即便没挨板子也挨了耳光,但想着有沈贵妃在,江寂应该没甚大事。
她这才放了心,到床榻寝睡。
这夜,宋婉睡得还算好。
新年逼近,宋府的新桃换了旧符,连着窗花都摘下换上了新的。宋婉拿着剪子剪了好些小羊窗花贴在窗户上,今年是羊年,是宋婉的本命年,她只盼着今年能事事顺遂,万事如意。
年尾二十八这日,宋婉给如意坊中的绣娘们放了假,并给每一位绣娘都发了红包,并且假期要到大年过后才会重新开坊。
如意坊的门暂时落了锁,宋婉又去到烟雨楼,给烟雨楼的两位账房、十五位打手也准备了红包,只是烟雨楼情况特殊,年初七就得开门做生意。
尉迟虎拿着泡好的热茶放到了宋婉跟前,“掌柜的这么冷的天还亲自到楼里给众兄弟发红包,实在劳累。”
宋婉拿着热茶吃了一口,“这茶泡得不怎么样。”
尉迟虎道:“小的就是个粗鄙之人,这泡茶也要些功夫。”
宋婉将茶盏放在桌上,“最近楼里的生意如何?”
“还不错,只是,钱比之前要难收些。”
金陵的人都知道烟雨楼换了掌柜,还是个女人,那借了虎皮钱的,就想开始赖账,觉得女人好欺负。
宋婉道:“我这个人喜欢先礼后兵,到了日子不还的,上门催几次,若还是不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尉迟虎知道宋婉有手腕,人看着娇娇小小的,实则胆色过人,有勇有谋。
当下他道:“是。”
宋婉见楼里今日也没什么生意,乘着马车回了府中。
年三十的晚上,府中备了羊肉汤底的拨霞供,更有清蒸鲈鱼、扬州酱膏蟹,还有蜀地船运过来的香肠、腊肉,更有梅花羹、酱香酥饼等美食。
桌上菜肴丰富,又备了上好的桃花醉。这酒虽醉人,但宋婉也给自己倒了杯。
正堂内的黑漆圆桌上已坐满了人,宋麒也回来了,瞧着黑了不少,但人也壮实了许多。
他见着宋婉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只是今晚是个好日子,他不想闹得大家都太难堪罢了。
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饭,宋婉吃了半杯酒下去,脸颊便已经开始红嘟嘟的。
她酒量不好,她自己知道。
于是宋婉放下酒杯便没再吃。
桌上也没人敢多讲话,宋韵、宋茶、宋麒都怕元氏,于是都规规矩矩地吃饭。
而宋婉日日和元氏说话,也没什么好讲的,与宋城又没什么话好讲,只与宋凌说了几句,问他功课如何,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宋凌道:“长姐不用为我操心,我什么都不缺。”
宋婉道:“那就好。”
饭后,元氏回卧房去睡了,但年轻的几个要留下来守岁。
宋婉坐在正堂守着炭火无聊地剥瓜子。
宋凌与宋城下了饭桌这会儿倒是有许多话要讲,两父子从天文地理谈到兵书政要。
都是些深奥的学问,宋婉有些都听不太懂。
她没学天文,那些星星她研究不来,这东西也要讲天赋。
宋韵和宋茶两个小姑娘穿着襦裙在院中放烟火,两人都是蚂蚁胆,拿着火折子点燃一根烟花,就向正堂跑。
那烟火在她们跑向正堂后,就开始燃得璀璨。
宋麒坐在门口摩擦着一支箭矢,那箭矢被他磨得很锋利,只需稍稍一用力,就能刺穿人的皮肉。
随着时间过去,宋婉越来越瞌睡,不久,嘭嘭嘭的声音随之响起,城中烟火盛放,灿烂的烟火似乎都能将夜空照亮。
宋茶高兴地跳起来,“新年了!新年了!”
宋韵道:“烟火真漂亮!”
宋婉起身,走至正堂门口,府中的下人也摆上了烟花,火星子一点上,烟火瞬间拔地而起,在空中炸裂。
漂亮的烟火如流星一般坠下来,不久又如风一般消失。
金陵城此时热闹非凡,宛若白昼,好看得不像话。
宋婉在新年来临这一刻许了个愿望,愿新的一年诸事顺遂,她和江寂亦能此情不变。
烟花爆了好一阵才逐渐消去,天色已晚,众人都熄灯去睡。
宋婉刚刚回桃苑卧房,喜儿便低声与她道:“姑娘,王爷在后门等您,与您有话要讲。”
宋婉眉梢都带上笑意,她正向着他,他就来了。
她没提灯笼,摸着黑到了后门。
江寂正站在不远处的小巷中,身上披着件黑色貂毛大氅,身子颀长又健硕。凌刀在一旁打着灯笼,见宋婉出来,提着灯笼走开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宋婉至江寂身前,抬眸看他,“这么晚了,来找我做什么。”
她出来地急,身上就一件藕粉色襦裙,江寂怕她冷,将人搂进了怀里,大氅随之披在了她身上。
江寂从怀中掏出一包金叶子放在宋婉手里,“给婉婉的红包。”
宋婉面上带起浅笑。
江寂见她笑容甜美温柔,忍不住扣住她的下巴,俯身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很温柔,但也不是轻轻触碰,是浅浅地尝,柔柔地吮。
宋婉的心突然变得很热。
江寂地吻落在了宋婉耳边,“明儿一早要进宫磕头,没时间把红包给你,只能今晚前来,本王知道你没睡。”
宋婉手里的红包鼓鼓的,知道里面金叶子不少,“六郎大方。”
江寂和她额头抵着额头,见她眸中缱绻,吻又落在她眉心,“本王的婉婉,新年快乐。”
宋婉道:“六郎,你也新年快乐。”
江寂和她面贴着面,耳鬓厮磨,声音沙哑着道:“初六,亥时,六郎在这儿接婉婉,六郎的极限最多也就在那日了。”
宋婉羞赧得脸颊绯红,“初七烟雨楼开门营业,你就不能再忍几日?”
江寂用鼻尖蹭她,“初六和六郎一起出去,还是六郎夜探婉婉的香闺,婉婉选一个。”
宋婉别无选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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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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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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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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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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