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中舞女曾多次被招进宫中给官家跳舞,更有达官贵爵若相中哪个舞女,便娶进府里做妾,更有胜者,仕途不顺,便将自己迎娶进府的妾室送给上级,代替金银以作贿赂,讨好上级,以作升官。
这样的事早就屡见不鲜,而整个西宋身为妾室的女子都有可能会遭受这样的命运。
所以当初江寂执意想纳宋婉为侧妃时,宋婉死活不同意。
宋韵到这等污秽之地来,若被人发现名声也就没了,没有正经人家会娶一个来过纤舞坊勾引男人的女子。
宋韵早就不管不顾了,那日见了傅柔嫁给越王穿得那样气派,出行更是一众奴仆跟随,想着自己要是也能嫁给一位亲王为正妃,那她绝对能压宋婉一头。
到时别说是一支价值二十五两的钗,就是百两、千两的她也买得起,更不必看宋婉的脸色。
坊中的老鸨这会儿笑着与宋韵道:“宋二姑娘,睿王殿下已经来了,这会儿正在堂中吃酒,您放心,下一支舞就是您的独舞,您今日打扮得这般漂亮,保管睿王殿下能看上您。
到时宋二姑娘成了睿王妃,您可别忘了老婆子我啊。”
宋韵面上覆着红纱,放了一锭银子在老鸨手里。
今日打点的银子,还有此刻给的赏银,都是她之前存的月例,还当了一部分她再也不想穿戴的首饰,有个百来两银子,这会儿都去了半数。
成败在此一举,她看向老鸨,“放心吧,待我成了睿王妃,少不了你的好处。”
堂中众舞女的舞已经舞毕,宋韵一袭轻纱红裙莲步至了堂中。
她的那双脚雪白小巧,精致粉嫩,脚踝更是纤细,盈盈一握,双脚配上银铃,一步一响,一步一响,似乎能响到人的心里去。
宋韵五岁就开始习舞,请的老师更是从宫里乐籍司满年岁后放出来的女嬷嬷,她练了整整十年的舞,加之她喜欢跳,又有天赋,舞技早已拔萃。
原氏对她这方面又栽培,宋韵早已有惊艳旁人的本事。
宋韵模样也是不差的,这会儿红纱遮了她半张脸,露出一双明亮勾人的眼睛来,与此同时红纱也给她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睿王目光落在宋韵身上。
他身上穿着件天锦色缂丝蟒纹圆领长袍,外面披着件灰色的狐毛大氅,面庞生得清俊,双眸幽深,叫人看不懂里面是何情绪,左眼角生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似怜悯世人的佛,更似杀人吮血的魔。
乐声响起了,只见宋韵翩翩起舞,身段柔软而轻盈,腰肢如水蛇,双脚随着调声轻晃,铃声响在人耳朵里,似催动人心弦的媚药,叫人忍不住握住她那双玉足,将人狠狠侵犯。
江睿嘴角扯出一抹邪气地笑,似乎对宋韵很满意。
宋韵目光落在江睿身上,扯掉了裹在腰间的红绸带,柔媚地向江睿抛出,江睿一把抓住,带着些戏弄地将宋韵往自己跟前儿拉,宋韵却没随他愿,反而放开了手里的绸带。
江睿觉得这女子不错,还懂得欲擒故纵。
他招来了身边的近卫,低声与他道:“去问问老鸨,为这女子赎身需要多少。”
“王爷是想把她买进府做妾?”
江睿道:“不,本王刚刚回金陵,还有许多需要打点的地方,本王打算把她买来赠给督察院的右督御史岑烽。”
“可王爷,岑大人今年已是花甲之年...能消受得了这等美人吗?”
护卫见宋韵如此年轻迷人的样子,就怕老头子死在她身上,到时候事没办成,反倒把人害了。
江睿冷嘲,“你懂什么,男人即便要死了心里还想着女人呢,督察院那窝子人老匹夫什么德性,本王最是清楚,下去办吧。”
护卫低头道:“是。”
乐声停止了,宋韵也舞毕了,她退下时,朝江睿看了一眼,见江睿兴趣浓浓地看着自己,面上忍不住带起笑意,想着此事定然成了。
她兴奋地退下,到后堂换衣处换下了舞衣。
没一会儿老鸨便扭着水桶腰满脸笑意地进了宋韵房中,“宋二姑娘,成了,成了!睿王身边的贴身护卫刚刚来与我说要给您赎身呐!您马上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宋韵系好腰带,与老鸨道:“你去跟他说,我不是这坊里的人,马上就要走了。”
“是,是。”
老鸨又扭着水桶腰赶紧穿过了游廊,到了拱门处,与护卫说了宋韵的原话。
护卫忙到前堂与江睿讲,江睿蹙眉道:“竟然不是这纤舞坊的人,她本王是要定了的,走,本王亲自去会会她。”
江睿起了身,往后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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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头戴着雪纱幕笠乘着马车到了纤舞坊的后门,她身边跟着桂嬷嬷、张嬷嬷、喜儿,还有桃苑里两个粗使奴婢。
宋婉到门口敲门,没多久坊中的小厮来开了门。
小厮见宋婉衣着不菲,气质端庄,那手腕上的玉镯更是莹润透亮,一看就是值钱的东西,又见她戴着幕笠,就知道她是未出阁的贵门嫡姑娘,于是出声问道:“不知姑娘找谁?”
宋婉道:“我找你们坊中的老鸨。”
“姑娘请这边走。”
小厮引着宋婉到了后堂众舞女换衣处,老鸨正与宋韵聊得正欢,面上一副巴结谄媚的样子。
宋婉踏进了屋内,便叫桂嬷嬷关上了门。
落门声随之响起,老鸨与宋韵同时向门口看去。
宋婉领着两个嬷嬷几个奴婢已经站在了屋中,老鸨瞧宋婉虽身量纤细,但气质出众,自与常人不同。
宋韵一见宋婉,便心虚地退后了两步。她也不知为什么,宋婉进来的时候,她竟然害怕宋婉了。
老鸨一见宋婉便知是贵人,忙上前道:“姑娘来我这纤舞坊所谓何事?”
宋婉道:“鸨母请与我借一步说话。”
老鸨与宋婉到了窗牖边,宋婉道:“家中次妹不懂事,心气高傲,做了糊涂事,是我这个做长姐的没有教好。
鸨母虽身涉红尘,可也知道女子名节最为重要。我次妹年纪尚轻,刚刚及笄不久,亲事也还未订,她来纤舞坊跳舞的事,还请鸨母守口如瓶,莫要将此事传出去。”
宋婉拿下了手腕上的玉镯放在鸨母手中,“这点心意鸨母请收下,您今日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拿人手软,若鸨母拿了人钱财,还大肆宣扬此事,可别怪我这个世家嫡姑娘心狠。纤舞坊虽是名楼,可我也有手段将这里化为灰烬。”Χiυmъ.cοΜ
老鸨心里一颤,宋婉刚进来时,她瞧着宋婉身段儿那般瘦,虽举止有礼,可也顶多是个受教良好的、单纯良善的世家姑娘,没曾想宋婉说话虽柔声细语,声线更似潺潺流水之音那般好听,可谁知讲出的话却如此令人胆寒。
老鸨知道,此女不是普通闺阁姑娘,是有两把刷子的人。
她颤声道:“是,是,我..我一定会守口如瓶,就当没见过宋二姑娘。”
宋婉屈身行礼,“那便多谢鸨母了。”
“不,不敢,不敢。”老鸨伸手擦了擦鬓间的冷汗。
宋婉至宋韵跟前,宋韵挺直身板儿,壮着胆子道:“我不回去,宋婉,我用不着你管!”
宋婉也没与她先说话,而是叫桂嬷嬷和张嬷嬷把宋韵先绑回去。
宋韵道:“宋婉,你凭什么叫人绑着我,宋婉你算什么东西,等我做了睿王妃,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桂嬷嬷和张嬷嬷也没与她说话,两人拿着绳索就将宋韵捆了,更拿着巾帕堵住了她的嘴,幕笠往她头上一罩,架着她就往外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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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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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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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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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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