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是会剪窗花的,剪的窗花还不错,让秋嬷嬷来桃苑,不过是让原氏彻底疑心秋嬷嬷为她所用。
黄昏时分,天际刮起了微凉的风,宋婉坐在院子里,桌上已经备好了红纸。金陵的女子都喜欢剪窗花,除夕之时会在轩窗贴上自己剪好的窗花。
府里就秋嬷嬷剪窗花的技艺最好。
秋嬷嬷来桃苑时,太阳正好落山,这会儿天气最是凉爽。
她在宋婉身前行了个礼。
“嬷嬷请坐。”
秋嬷嬷道了一声谢,坐在了宋婉身边。
日前秋嬷嬷听原氏的指令也让宋婉吃了不少苦,但宋婉此刻与她讲,她并不在意,知道是原氏狠毒,容不下她这个嫡长女,与她本人无关。
秋嬷嬷道:“大姑娘宰相肚里能撑船,气度非凡。”
宋婉面含浅笑,“嬷嬷说笑了,我只是养在祖母膝下,学会了明理而已。
嬷嬷教我剪个小羊吧,明年是羊年,是我的本命年,我想着除夕的时候剪个小羊窗花贴在轩窗上,定是别具一格。”
秋嬷嬷点了点头,拿起剪刀先剪了一个,瞧着模样可心,再一剪刀一剪刀地教宋婉。
宋婉学东西快,之前还没剪过小羊窗花,这回虽是头一次,但剪的却是不错。
秋嬷嬷夸赞道:“大姑娘手真巧,第一回剪就剪得像模像样的。”Χiυmъ.cοΜ
宋婉道:“是嬷嬷教得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就黑了,剪窗花不是什么难事,再者宋婉会剪一些,秋嬷嬷准备一天教她一个样式,不出半个月宋婉剪的样式多了,再自己悟悟,也就会了。
秋嬷嬷还要去原氏房中伺候,天黑原氏就会寝睡,而原氏喜欢寝睡前用些活络经血的中药泡会儿脚再入睡。
通常这些都是秋嬷嬷在伺候的。
宋婉道:“母亲生了好几个孩子,还养得这般好,这药材估计发挥了不少用处吧?”
“大姑娘可问到点子上了,夫人出身是不高,但她母亲师承一个老郎中,那老郎中号称是个神仙的,妙手回春,当年许多躺在床上要死的人都是这个老郎中治好的。
她母亲虽然没这老郎中厉害,可用药材养颜之术那是出神入化。这么多年,夫人就用这几味药泡脚,人却都不怎么见老。
就说她生了那么几个孩子,肚子上的皮还紧着呢,旁人生孩子肚子上要长白花纹,难能见人,夫人肚子上却丁点没有,甚至还像未出阁的闺中女子似的。
夫人能得主君宠幸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缘由,瞧着大姑娘如今养得越发好了,模样也更出挑了,若是大姑娘需要,奴婢也可将这方子给大姑娘使使。”
宋婉道:“这...这好吗?”
“怎么不好,韵姐儿和茶姐儿日日夜里也是在用这几味药泡的,都是老方子了,不会出问题的。”
宋婉面上带起浅笑,“那便多谢嬷嬷了。”
喜儿将秋嬷嬷送出了桃苑,回来之时,与宋婉道:“那方子真的能用?别是秋嬷嬷害姑娘的东西。”
“害人谁敢这么明目张胆?”
喜儿恍然大悟,也是。
宋婉进了屋中,轩窗边不断地刮来微风,宋婉觉得凉爽至极。夏日里最是难睡,宋婉在耳房沐浴过后,才到了卧房。
喜儿拿着帕子给宋婉擦头发,“那方子要是有用的话,姑娘岂不是能变得更美,日后叫王爷见了,王爷定更加喜欢姑娘了。”
宋婉在书上看过色衰而爱弛,知道女子的容貌若是老去,夫君便不喜爱了。
她想若是如此,情爱二字便显得肤浅难堪,不过是皮相的互相取悦,与恩爱百年,海枯石烂这些词,根本不配。
她也知道,自己或许心中所求的感情没有人能给得了,所以她也不奢求什么,日后她若有夫君,还是把他当作东家的好。
喜儿见宋婉不答,“王爷最喜欢姑娘了,不管姑娘什么样王爷定都喜欢。”
宋婉坐到了鸾镜前,道:“你别胡说。”
“奴婢没有胡说,连奴婢都看得出来,姑娘真的感受不到?”
宋婉当然能感受得到,只是她很怕,江寂的爱太炙热太浓烈,就像一把大火,而大火不可能一直烧,她怕这股大火烧过了就没了。
自古男欢女爱,宋婉更怕自己敞开心扉爱上江寂之时,江寂却只当他们的相识、相知、相惜不过是一场男女之间的榻上缠欢。
喜儿见宋婉不答,“姑娘若是不喜欢王爷,日后老夫人也会给姑娘择一位好夫君的。”
宋婉道:“祖母的眼光不会差。”
“那王爷该怎么办?”
这话喜儿把宋婉问住了,她哪能知道该怎么办,她也不知。
夜色逐渐深了,宋婉看了会儿书便觉得困意连连,次日醒来时,她床上竟然有只小猫。
这小猫白绒绒的,几乎就巴掌大点,但身子圆滚滚的,显然被人养得很好。小猫叫得极为可怜,惹人疼爱。
宋婉将它抱在怀中,小猫就直往她怀里钻。
这猫的眼睛水灵清澈,纯真无辜,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宋婉更是心生怜悯,在床上抱了它好一阵。
她也不知谁送来的,抱着小猫下床的时候,发现窗边的桌上有张宣纸,纸上所云:
婉婉,本王的虎奴先交由你照看。
两月后,记得还给本王。
宋婉道:“什么人,你交给我了,我养一阵你就拿回去,哪有这么好的事。”
宋婉把那张宣纸扔了,转而抱着虎奴拿着糕点喂它。
虎奴太小了,糕点都是细细地吃,斯文至极。宋婉想着待会儿去厨房给它拿点肉吃,这样才长得快,身子也才能壮起来。
喜儿进屋时,端着一盆温凉的水,她见桌上的小猫,惊道:“哪里来的小猫?”
宋婉道:“江寂送来的。”
喜儿连着眸子里都是笑意,“王爷心里真是记挂着姑娘,想着法儿地哄姑娘开心。”
宋婉道:“只是让我照看而已。”
宋婉洗了脸,先去屋外喂了白鹦鹉,那白鹦鹉吵得很,宋婉索性把它养在了走廊上。这白鹦鹉口舌伶俐,喜儿日日与它吵架。
它还日日说:“婉婉我喜欢你。”
宋婉都听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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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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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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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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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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