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不止外面看着不错,到了里面居然更好看。
不像别家会在家里种菜种地,这里有她没看过的景。
模样是照着平日里见到的山石做的,有假山和清池,池子还养着鱼。
周边绕着郁郁葱葱的叶子,那些枝条到了冬天还是青翠的模样。
墙角倚着几颗抽芽的梅树。
这样的院子,别说是住着,就算只来逛一遭都觉得心里豁亮。
周氏看着,忍不住称赞了句,
“这院子可真不错。”
苏盈袖笑着回应了。
其实这主要是宇文景的意思。
原先她一个人住,只求有个栖身之所,日子辛苦也能将就过去。
可宇文景却不这么想。
宇文景从小金尊玉贵地养到大,对生活质量有追求。
即便不要太大的院子,不养太多奴才,至少住的地方得舒心,得能看得过去。
用宇文景的话说,既然决定要在这生活,就得让住得地方舒服点。
正好他们手上有些银子,除却买院子的三十两,买小厮和丫头的十两,院子里该有的摆设前前后后又用了十五两银子。
如今他们手上还剩着二百多两银子,虽说不能同在京城的富贵生活相比,但想过悠闲自在的生活不成问题。
周氏看着院子喜欢,却忍不住心里泛酸。
她想到自家的院子光是要翻修,都得七八两银子。
这房子有山有水又养鱼的,少了几十两银子能行?
可苏盈袖居然就这么买了!
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周氏斜了眼神悄悄往苏盈袖身上扫。
见对方身上始终穿着素净的衣裳,下意识往下压了压嘴角。
住这么好的院子,还穿这么素静,人家这是不想露富呢!
苏盈袖微垂着眉眼,对周氏是一如既往的谦和姿态,只当没有看到对方的打量。
周氏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感慨,
“盈袖啊,我今天过来了,才算是真正地开了眼。
你说说你,你发达了也不说多帮衬帮衬,
要不是听别人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信儿呢,
咱们都是街坊邻居,该来往还是得来往,
先前你不是还在我家住过,咱们相处的关系可不一般。”
这就是周氏。
当初说没关系,想要撇清楚的人是她,
现在见到好处想要蹭一蹭的也是她。
苏盈袖颔首,“伯母说的是,这件事是我欠考虑。”
在苏盈袖地话后,又有另一道声音冒出来,
“既是这样,那姑娘怎么搬出来了?”
说话的人是忍冬,是和福兴在同一日被买回来的小丫头。
因为正好是在冬天,她又没个正经名字,于是苏盈袖就给她取了这个名。
忍冬,金银花的别名,即便在冬日里也能顽强生长。
十二岁的年纪,正是活泼爱说笑的时候。
她听到周氏了的话,却不知对方和苏盈袖真正的关系,忍不住歪头多问了一句。
忍冬是一句无心话。
周氏却心虚地多想了。
她觉得苏盈袖是故意的,自己说不出口的话,就将一个小丫头推出来挡话。
当即就脸色变了,一个眼神横过,将在场的人都给扫了一眼。
忍冬察觉出气氛不对,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担心地往苏盈袖地方向看去一眼,害怕被赶出去。
她是家里没人,寄养在了叔叔家。叔叔嫌家里的孩子太多,把她卖给了人牙子,在街上被苏盈袖和宇文景看到,才被买回来。
她晓得,如果不是恰好被买回来,她的下场不是被卖到青楼,就是会被送到有钱的大老爷家做小妾。
她年纪虽小,却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是以,最初来了,平时里总会拘谨。
还是苏盈袖见她人小胆子也小,跟她说不要害怕,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
在苏盈袖看来,无父无母都是可怜人,何苦再为难。
也是在那之后,小丫头胆子一点比一天大了,也开始爱说话。xǐυmь.℃òm
直到现在被周氏瞪一眼。
忍冬生怕自己惹了人,又要被重新卖。
苏盈袖看到她颤动慌乱的眼神,缓声,
“先去沏茶来吧。”
忍冬:“是。”
周氏见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更觉得是在做戏。
面上冷冷的,不等请,先往屋子里去坐了。
当着她的面儿使唤小丫头,说得好听是沏茶,还不是在给她使脸子!
不一会儿宇文景回来了,见忍冬在外面站着。
一脸惴惴不安的模样。
宇文景随口问了句,“怎么在这儿?”
忍冬先把头低下去,
“家里来了亲戚,我,我现在这站一站。”
其实,她是怕自己再说错话。
她到了这儿之后,觉得姑娘对她很好,她能够吃饱饭,还有一间专门属于她的房间。
原先在叔叔家,她都是跟几个弟弟妹妹一起睡。
她知道遇上这样的主子,到了这样的人家,有多不易。
宇文景听完却是一脸的不耐。
来了亲戚?
他怎么不知道这边儿他们还有亲戚。
福兴跟着过来,也帮着说了句。
他比忍冬年长三岁,也比忍冬多见过些人,
“今天有位夫人来找姑娘,姑娘也认识。
面相看着不大好。”
最后一句是他个人的判断。
相由心生。
看那吊脚眉梢一脸尖酸刻薄的模样,不像是个好相处的。
宇文景没再听他们絮叨,直接往屋子里去了。
室内,苏盈袖将茶端给周氏,
“伯母喝茶。”
周氏似笑非笑,接过了,
“难为你现在还肯叫我一声伯母,
你瞧瞧你现在有这么好的院子住着,还有人伺候,
不嫌弃我是个穷出身,肯让我再进门,已经是很难得了。”
苏盈袖面上带着笑。
她对周氏有了解,也知道周氏的说话习惯。
万般话由人去说,只要她心底里不去纠结在意就行。
可惜,苏盈袖会给周氏面子,宇文景却不会。
宇文景到了门口刚好听到周氏说这通话。
掀开门帘,进门后直接把茶给掀了,怒目厉色,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也轮得到你说话,滚。”
周氏是第一次见到宇文景,当下被对方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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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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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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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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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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