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最后一根了。”
沈听雨扔掉手里燃尽的烟花转向许长风,把冻僵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低头把鼻子往围巾里缩了缩。
一个月都没有联系,上次在枫园不欢而散的遭遇,似乎成了她心中的梦魇。
自卑而又自负的她,见着始作俑者,等冷静下来,情绪从惊喜、欣慰转化成了疏离和生分。
沈听雨抑制住五味杂陈的情感,只是干巴巴的问:
“来开会?”
牛头不对马嘴。
话出口才觉得自己不该问的,她应该直接走的。
沈听雨往左轻移半步,和对面的男人错开,就要离开。
许长风一眼就看穿了沈听雨的心思,见女孩的步子才抬,就把人胳膊拉住,温声说了句:
“听雨,我们和好,不冷战了,好不好?”
沈听雨饶是以前的好脾气,现在也不忍了,从口袋把手伸出来,胳膊使劲一甩,甩掉了许长风的手,有些发泄的道:
“和好?许长风,凭什么你让我走就走,和好就和好。冷战?谁和你冷战?”
“我和你不熟,起开。”
嘴里念叨的骂着,一把拍开许长风挡着的胳膊,走了几步,情绪上了头,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转回身又继续说: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沈听雨,当红明星,一个人,专门转机飞回来给你过生日,就为了挤出那点时间,我不眠不休工作了多久。”
“你倒好,莫名其妙,话随便听一半,问都不问,也不听我解释,把我当瘟疫一样,往外赶,谁稀罕你。”
“多亏我出来打到车了,要是出了意外,死在半路上,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不,我才不要因为你做鬼,晦气,……”
沈听雨嘴上鼓哝哝一通,就算许长风当她发疯她也无所谓了,凭什么她要把这份委屈憋在心里一辈子。
许长风看眼前的女子活灵活现的发着怒气,倒豆子一般的把话往外涌,呼出来的雾气,都要盖住面容了,不过嘴上的话越说越离谱。
什么“万一死了”“做鬼”之类的话,听得许长风眉头一皱,但是又看到沈听雨骂他骂到想不出词的样子,又有些好笑。
雪花落在女孩明亮而又动人的眼眸上,化成无形的手,将许长风的心,捏了又松,松了又捏。
沈听雨还在气头上,恰好又看到许长风嘴角的笑,大脑跟通了电气一样,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人家把她当小丑,还说什么。
闭了嘴,直接转过身,不理他,自己往回走。
这回,许长风没有着急追上来,只是不远不近的慢慢跟着。
沈听雨尽管没转回去看,但依稀能听见身后同样鞋子踩在雪上的“沙沙”声,知道许长风就在后面。
她起先还心平气和当作无事的慢慢走自己,但这“沙沙”声,从耳朵传到大脑,又从大脑传到心口,扰的她无端的烦躁不安,只得加快脚下的步伐,最好把人也能甩开些。xǐυmь.℃òm
心一乱,脚下的步子也跟着乱了。
一不留神,脚下“跐溜”一滑。
“小心!”
沈听雨立马下意识极力的稳住身子,避免后脑勺着地甩下去,但依旧身子侧歪,堪堪朝右偏去,结果让半截身子都重重的摔在地上。
钝而扎实的疼痛席卷全身,沈听雨还没从摔懵的痛劲里缓过来,许长风已经快速的赶到她身边,蹲下把人往起扶,着急道:
“摔哪儿了,头?胳膊?”
许长风嘴上着急问着,手上也没停,一下摸在沈听雨头上,又一下去摸脚踝。
沈听雨歪坐在地上,看着落在许长风黑色大衣上的雪花,一片、两片、三片。
他风度翩翩,她狼狈不堪。
于是顾不得原本就受伤的,刚才落地还撑了一下绑着绷带右手的疼。
双手胡乱的在地上乱抓一通,捏着雪就往许长风身上砸,
“都怪你。”
“谁让你跟着我,讨厌,我恨死你了。”
“你干嘛要来呀。”
“烦死了。”
胡乱砸了几通以后,因为疼痛夹杂着情绪,唰唰唰的开始流起泪来。
许长风见沈听雨哭花脸的样子跟个小花猫一样,嘴上自然的跟着应和:
“对,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都怪我。”
他检查了一通,幸而沈听雨刚才是侧摔,冬天也穿的稍微厚点,再看看她还有力气打他,问题不大。
不过他也没让沈听雨继续起来走路,便蹲在前面,示意背她回去。
沈听雨眼泪流了几滴以后,就停住了,她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哭出来以后,到似乎成了一阵云烟,飘散远了去。
她的内心,忽然变得清明了。
天寒地冻的,那还能继续坐在地上,她看着男人半蹲的样子,也觉着累了,顺势便赴了上去,嘴上嘟囔:
“是你自己要背的,重死你。”
常年健身的许长风肌肉结实充满力气,轻轻松松的就将沈听雨背起来,毫不费力。
雪夜里,天地间,此时无声胜有声。
许长风背着沈听雨,一会儿问她,胳膊还疼吗?一会儿又问她有没有吃晚饭。
沈听雨搂着许长风的脖子,听得有些烦,头侧着枕在许长风的肩上问:
“你专门来找我的?”
“嗯,我网上看到你的视频了,放心不下,就来了。”
“可是,你不是都不理我了吗,算是分手了吧,干嘛还来。”
许长风停住了脚步,微微侧头道:
“什么分手,我可没说。”
沈听雨抬起头贴近许长风说:
“那你这么久都不和我联系。”
许长风一时语塞,耳朵悄悄泛起一抹红,他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在赌气,想等沈听雨主动来安慰他。
沈听雨见许长风不说话,大概也能猜出来他心里怎么想的,故意在许长风耳边小声说:
“幼稚,小气。”
丝丝耳语,蛊的许长风差点手一松,幸好稳住,把人往上提了提,一边走一边用略带警告的语气说:
“别乱来,小心摔了你。”
沈听雨转了转头,没再说话。
就在许长风以为沈听雨又闹情绪的时候,背上传来软糯的声音:
“今天的雪景可真美。”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幸好,幸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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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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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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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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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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