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一头雾水:“现在才想起要债,会不会有点迟了?桃花,月娘过得也不是很好,能够过去就过去吧。”
贞娘有一悲悯的心肠。
傅桃花继续往前走:“等我看看她的情况再说。”
一年前,月娘离开云楼,同傅桃花闹得很不愉快。因为同樊之严双宿双栖,月娘执意要离开云楼,傅桃花不同意、不允许。月娘离开云楼的前一晚,两人还吵了起来。傅桃花生了很大的气,给了月娘一个清醒的耳光。
一记耳光,没有把月娘打醒。
月娘丢下她的赎身银,偷偷地离开了云楼。
傅桃花知道之后,气得半死,同贞娘抱怨了好几天。
贞娘身广体胖,最为看得开。
这欢场,人来人往,乐了就散罢。
傅桃花心有不甘。
月娘性格温顺,柔美娇可,是傅桃花接管云楼之后的第一个当□□姬。月娘的嗓音独特,甜美沁人心扉,宛若天籁。傅桃花花了大价钱培养教导,月娘出落得天仙一般,追求者多不胜数。
开阁之后,月娘在云楼的夜晚,必定满座。
那时候的樊之严,在礼部还算不上有名字的。
在云楼中,樊之严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客人。
起码在傅桃花的眼中,他不是凤凰,不能够飞黄腾达。
樊之严的出现,让一直如同猫儿温顺听话的月娘第一次忤逆傅桃花,她不开阁子,她不再唱歌,一心一意做着正妻娘子的美梦,梦想着跟她所钟爱的樊之严过着夫唱妇随的美满日子。
傅桃花直言月娘做梦。
月娘顶撞傅桃花,是她看不起樊之严。
傅桃花承认是看不起那个樊之严。
这人装着清贵,藏着阴郁,一心往上攀爬,是不会为了一介风尘玷污自己的声誉。
傅桃花看见的。
月娘却瞎了眼。
秋初高爽,天蓝开阔。
天气甚好,有些清凉的北风。
傅桃花一早就卸去妆容,换了便服,从隔壁四横巷的老胡包子老店,提了一袋各色馅料的包子,开始往城西去。
贞娘说,月娘住的地方,有点偏僻,不宜一个人前行。
傅桃花不想麻烦人,想着黄天化日,应该不怕。而且贞娘夜里陪客喝了许多酒,闹着胃疼,很早就睡觉去。阿迎早晨要忙着厨房,不得空。
西城,是帝都最杂的地方,三教九流,污水横流。
让人想不到繁华如帝都,居然也有这种阴暗之地。
傅桃花特意换了一套素净利落的衣服,梳了普通妇人的发髻,别着两枝蝴蝶翩飞纯银的发簪。走进小胡同的时候,还有角落里的几个流氓地痞拿这一双双饥渴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傅桃花。
果然,其中一个地痞施施然拦上来:“小娘子,去哪里?要不要哥哥给你带路?这里的胡同弯弯曲曲的,不好走,容易迷路。不如哥哥发发慈悲,给你带路?”
角落里的地痞们都吹起了口哨。
这货色,傅桃花看不上。
“滚开!”
角落里的地痞又一阵哄笑。
“哎呀呀,小娘子好凶哦。都把人凶得怕怕。”那个地痞捂着胸口,“不过,这对哥哥没用!哥哥就喜欢凶巴巴的小娘子!”
傅桃花眯着眼睛:“你是哪家堂子的,陈二爷吗?”
陈二爷是西城有名的堂子头。
道上的人,没有不认识的。
傅桃花也就借他的垛儿,吓唬这个地痞。
角落里的地痞堆立刻起了窃窃私语。
那个地痞心里头一窒,旋即又笑开,色心又起,说:“陈,陈,陈二爷啊?哥哥不认识什么陈二爷,李大爷的。小娘子长得花容月貌,什么八大胡同张寡妇,罗大姑娘的,都成了烂菜花。过来,陪陪哥哥玩一玩,哥哥让你销魂!”
他伸手就要抓傅桃花的手腕。
傅桃花恼怒了,两腮越发白里透着冰色。
娘的,居然遇到一个不入流的!
傅桃花眉眼一笑,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地痞心里那个荡漾,魂儿都快要没了:“知道从了吧。”
说着就靠向前去。
女儿香,清香淡雅,一丝一丝的,销魂摄魄……
傅桃花目光一狠,用尽全力,一脚踢飞起,一手甩过去,同时到达地痞的身上和脸上。
凄凉的叫声:“啊!!”
听见惨叫声,傅桃花头也不回,拼命跑出胡同巷子。
角落的地痞们立刻前俯后仰的嘲笑起来。
“笑什么笑,快把她抓回来啊!抓住了,每人都能尝一尝小娘儿的滋味!”这个倒霉的地痞,想不到娇滴滴的小娘儿还有两下子,痛得滚地,但也只能望着傅桃花的逃跑的背影。
地痞们在一旁,早就垂涎三尺,听着这话,有活干了。
精神抖擞,起身就去追。
在他们的地头,追一个娇美的小娘子,根本不是难事。
地上的地痞痛楚缓解了,慢慢的爬起来:“小娘儿,作死!等下让哥哥逮到了,哥哥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只要在原地等着。
等着把那只可爱的小猎物被抓回来。
可奇怪的是,等了一会儿,胡同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回来。
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
地痞也一头雾水。
突然一击沉重,踢在他的后背。
“啊!”
地痞应声扑到在地上。
有人的脚踩在他的背脊,让他动都动不得:“下次再让爷看见你在这里调戏良家子,就把你的脊梁折了!”
地痞:“大侠,饶命!不敢,一定不敢!”
那人:“滚!”
地痞欺软怕硬,求饶:“爷,你给我起来,我才能滚啊。”
那人放开了脚。
地痞爬起来,回头一看,居然是个清秀如同书生的小白脸,立刻胆子肥起来:“你是哪个路子的,居然敢……”
话没有说完,脑仁就中一拳头,彻底晕过去了。
明瑜拿出手绢,擦着自己的双手,甩了甩。
什么狗杂,脏死了。
远处,傅桃花已经安全离开胡同巷子。
好在她往日在泱泱那里学了两个对付男人的招式。琇書蛧
傅桃花心有余辜,快速走出胡同巷子,眼前另外一个巷子,两边都是人家房舍。
前面一家,比较洁净的,应该就是月娘住的地方了。
曾经的绫罗绸缎,如今的草舍棚屋。
门页是一条条干柴拼起来的,没有栓,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哑哭声。
“小宝是不是病了?哭得那么凄凉?月娘,月娘,你有没有好好堵住小宝的嘴?整天鬼叫神哭的,听着都心烦!”一把老妇人的嗓音。
后面是月娘那把柔软的嗓音:“嗯,春婶儿,不好意思,小宝是饿了。等我做完了手上的活,就奶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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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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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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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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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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