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咬了一口包子,忽然看见保安司令部里走出一个细高个子的军官,那家伙,呢子军装笔挺笔挺的,上身斜扎着武装带,腰里系着宽宽的牛皮皮带,皮带上挂着一只小手枪,脚下踩着一双长筒皮靴,走路不太轻盈,看上去很是有个军人模样。
是飞鹰,虽然距离远,看不清脸,但彪子敢肯定,就是高司令的副官祖润,就是飞鹰。彪子看着款款走出保安司令部大门的飞鹰,忽然想起面前的包子还有半屉呢,这飞鹰走出了大门,自己可就得跟上去了,于是一口一个包子,把个嘴巴塞得满满的,还得不停地盯着飞鹰。
飞鹰走到大门口,卫兵向飞鹰敬礼,飞鹰招了招手,走出了大门。飞鹰站在大门口,左边看了看,又看了看右边,看见一个脖子上挂着木烟匣子的小伙儿,就冲那小伙儿一招手,那小伙儿小步跑过去,飞鹰在烟盒里挑了一包烟。www.xiumb.com
卖烟的小伙儿,嗯,很可能是接头的,彪子停着了咀嚼嘴里的包子,定神看着飞鹰和小伙儿的每一个动作细节。
飞鹰撕开烟盒子,掏出一支烟,在烟盒上顿了顿烟头,叼在嘴里,掏出火柴,点上,吸了一口,点了点头,这才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钱,递给了卖烟的小伙儿。
彪子睁大了眼睛,可是距离还是太远了,看不见纸币是不是折叠着的,通常折叠着的纸币,里面就是有可能放纸条一类的情报的,可是看不清啊,彪子快速地嚼着包子,可还有两个包子还没吃呢,而这会儿,飞鹰已经招了一辆黄包车,正准备坐上车呢。彪子顾不了那么多了,把两个包子装进了上衣兜里,喝了一大口茶,又学着别的茶客的样子,把差钱包子钱扔在茶桌上,拿起礼貌扣在头上,快步走出了茶楼。
彪子走出茶楼,却发现飞鹰坐的黄包车不见了,咋搞的,也就从茶楼二楼下楼那一小会儿看不见飞鹰,咋就这么快就不见了呢。彪子身子转了两圈儿,脖子扭了三圈儿,还是没有发现踪迹,正瞅着呢,却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
“先生,坐车吗?”一个拉黄包车的中年汉子眼尖,看着彪子急匆匆的样子,来拉生意了。
彪子转念一想,是啊,在这块儿拉黄包车的应该彼此熟识的,就问:“你看见刚才那辆黄包车去哪儿了吗?”
“哦,就是拉那位军爷的吧。”
“对对对!”
“您上车,保管给你追上。”
“好。”彪子一跨步就上了黄包车,拉车的一台车杆,转了个弯儿,一阵小跑就追了过去。
当天下午,宋团长和何政委赶到师部会议室时,会议桌前已经坐满了人,师党委的成员,就只剩下二团的这二位才到。
“师长,政委,参谋长!”宋团长何政委向几位首长敬礼。
“坐下吧。”听这口气,师长的气儿还没消呢。
“同志们,情况特殊,今天我们临时召集大家,开一个紧急党委会。”任政委很严肃地说,“下面先由参谋长介绍一下刚才发生的情况。”
危参谋长花了几分钟时间,就把罗月松带队攻占师部的情况向大家说了一遍。几个团的团长政委都看着何政委,何政委脸上红彤彤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宋团长掏出一支烟,刚准备点上,被师长瞪了一眼,又老实地把烟塞进了烟盒里。
“同志们,这件事闹得不小啊,刚才不是我和参谋长拉住师长,师长差点就把罗月松给枪毙了。”任政委说。
“毙了好,就该毙了那小子,见天儿的给我找事儿,毙了我就省心了……”宋团长接着任政委的话茬儿就是一串连珠炮。
“宋团长,宋团长,这都怪我这个政委,思想工作做得不够,政治教育抓得不紧,师长政委,你们处罚我吧。”何政委说。
“行了,特战队是师部直属,固然特战队驻地就在二团,骨干成员也大多是从二团抽调的,但毕竟特战队是师部直属的单位,执行的任务也大多是师部指派的,所以作为第五师政委,这个首要责任,还是得由我来担。”任政委分析道。
“啪!”,师长一拍桌子,大家吓了一跳,“什么你的责任我的责任,你们一个个啊,就给我大揽大包吧,啊,瞧你们一个个贼眉鼠眼的,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心里有些个什么鬼九九,我心里清楚得很,你们不就是想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好替那小子开脱罪名吗,好啊,一上来,就开始做铺垫了……”
“师长,这是党委会。”危参谋长拉着师长的胳膊,小声提醒到。
“党委会怎么了?你不就是要告诉我,党委会上我不是一把手呗,我不管那么多,你们现在就给我研究研究,该怎么处罚那小子,你们这个那个的责任,先放一边儿再说,我就等着你们告诉,到底咋个法儿干净彻底的制服这个野小子,是枪毙,还是撤职,你们看着办吧。”师长气冲冲地说。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别说各团团长政委不敢说话,就连参谋长都不敢说话了,任政委也知道师长,平常温和,一旦发起脾气来,那可不是好惹的,也只好沉默不语。
“二愣子,给我支烟。”师长朝宋团长伸了伸手。
宋团长赶紧起身跑过去,掏出一支烟,递给师长,师长把烟衔在嘴里,宋团长划了根火柴,给师长点上,师长猛吸了一口,忽然“喀喀喀”地咳嗽起来。
“师长,您慢点,别伤着身子。”宋团长哈着腰说。
师长没有说话,喝了口水,又继续抽着烟。
宋团长借机给另外几个抽烟的干部发了烟,自己也点上一支,“叭叭叭”地抽着。何政委平常都不抽烟的,也找宋团长要了一支,闷闷地抽着。
许久之后,还是任政委说话了:“大家别都闷着,事儿既然来了,总还是得商量出一个解决办法,大家都说说,说说,啊。”
可还是没人说话,一个个喝的喝水,抽的抽烟。
“要不这样吧,每个人都谈一下自己的看法,党委会嘛,讲究的是民主集中,没有民主哪有集中,这是咱们党的原则,就从一团开始吧,黄团长,你先讲。”任政委开始下任务了。
“我啊。”黄团长看了看师长,有点不敢说。
“说吧,不用看我,咋想就咋说。”师长往椅背上一靠。
“呵呵,”黄团长又看了看一团的政委,“那我就说了,首先呢,罗队长未经请示,未经批准,就擅自进攻师部,虽然是训练,但这里面有很大的安全隐患,闹不好就导致警卫营跟特战队互相开火,那可就损失惨重了,所以罗队长的行为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何政委,罗队长是预备党员吧?”
何政委点了点头。
“我看啦,今年就不能让那小子转正,让他再预备一年,观察观察再说……”
黄团长正说着,政委看了一眼师长,插话说:“那还用说,必须的。好,黄团长你继续。”
“其次呢,只是不转正还不够,因为罗队长的行为严重违反了组织纪律,有损新四军的形象,所以我建议,把他由副团级降回到营级,至于是否还担任特战队长,那大家再讨论。我的意见就这些。”黄团长说。
“宋团长,你说说。”任政委说。
“要我说啊,黄团长说的我都同意,不过呢,罗月松那死小子一个心眼儿的就是执行师长的命令,想要在两个月的集训里,大幅度提高特战队的战斗力,为后面打鬼子做好充分的准备,师长不是强调了吗,要求训练当实战,一切从实战出发,既然从实战出发,那小鬼子要偷袭师部,难道还请示汇报一遍,经批准了再进攻?”宋团长说到这里,偷眼瞧了瞧师长,师长黑着脸,不过没像往常一样,一有不满意就瞪眼,“所以我说啊,黄团长的意见我都同意,只是特战队长这个职务,那是冲在一线,拿命去搏的啊,无论是论单兵能力,还是论临战指挥智慧,罗月松都是首屈一指的,所以特战队长还得由他来当。我的话完了。”
宋团长说完,又偷眼瞧了瞧师长,师长扭过头去,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毛**和朱总司令的画像。
“嗯,三团长,你的意见呢?”任政委说。
“我的意见嘛……”三团李团长刚开口,就听见外面喊报告呢。
“报告!”一个警卫员站在门口。
“什么事儿啊,没看见正召开党委会吗?”参谋长说。
“报告,国军第五战区司令部李宗仁长官派人送来了嘉奖令和一批武器弹药,就在门外。”警卫员说。
“嘉奖令?嘉奖谁?走,瞧瞧去。”师长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好事儿啊,走,一起去看看。”任政委也笑着说。
一走出会议室,就看见一个国军军官带着几个士兵,等候在院子里。那个国军军官看见几位长官走出来了,立马立正敬礼:“敬礼!”
各位首长回了礼。国军军官简单介绍了情况,说是新四军第五师特战队在上次营救护送美军飞行员赖斯的行动中,表现优异,特给予嘉奖,接着就宣读了嘉奖令。
嘉奖令主要就是嘉奖罗月松的,因为上次嘉奖风波,虽然闹得很不愉快,可上次还是晋升罗月松中校,所以这次又晋升罗月松为上校团长,这其中的深意,在场的团长政委们都心知肚明。另外又奖励了特战队一批美军支援的武器弹药,摆在院子里十好几箱子呢,说是为了以后特战队更好地配合国军作战。
师长一听,心里又不是滋味了,还真是喜忧参半,尴尬困窘。参谋长看着师长一脸尴尬,赶紧让警卫营徐营长安排国军兄弟去吃饭去了。
回到会议室,党委会继续召开。大家继续发表意见,只不过这个嘉奖令的到来,又把水给搅得更混了。师长听了一会儿,就走进了自己的卧房。任政委见状,赶紧再次休会,撵进去,和师长说着什么。
一顿饭功夫之后,师长和政委都出来了,坐在会议桌前。
“同志们,我刚才跟师长商议了一下,虽然国军没把我们新四军第五师当作自己的亲生,但第五师毕竟属于国军编制,明面儿上第五师还是要国军第五战区的号令的,现在第五战区司令部下令嘉奖罗月松,并晋升为上校团长,咱们不仅不能逆着第五战区司令部的命令,降罗月松的级别,而且还必须承认罗月松的正团级军官。但是,罗月松在新四军违反军纪,处罚是必须的,所以我和师长建议关他紧闭,为期十天。另外,作为预备党员,违反党纪,也必须给以处罚,决定予以再观察一年,一年之后,如果依旧我行我素,就不再吸纳加入党组织,如果有明显改观,再行讨论。再者,特战队的队员作为罗队长的部下,严格执行队长的命令,是没有过错的,决定立即予以释放,不再关紧闭。但是,常超同志,作为特战队副队长,在原则问题上没有负起监督和建议的责任,决定予以党内警告处罚。同志们,现在开始举手表决。”任政委说,“同意这一决定的,请举手。”
十一位党委成员中,有十位都举手同意,只有师长没有举手。任政委看着师长,等了一会儿,可师长还是没有举手。
“不同意的,请举手!”任政委又说。
师长依旧没有举手。
“弃权的请举手!”任政委看着师长说。
师长又看了看毛**和朱总司令的画像,这才举起了手。
“好,关于决定的表决,过半数的同志同意,决定通过,危参谋长,请立即拟定决定,并下发各部队执行!”任政委说。
“是!”参谋长答应了一声,执行命令去了。
一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憨人有憨福的罗月松,这会儿正在黑黢黢的禁闭室里呼呼大睡呢。
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师长哪舍得枪毙狙击精英罗月松呢,就是罚重了,师长都舍不得,这次的嘉奖令真可谓是及时雨,算是给了盛怒的师长一个很舒适的台阶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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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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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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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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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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