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染心里这才好过了点。
转头利落地关门,去到房间里面和季妈说话,和和美美吃了顿饭。
他们今天没有离开,直接住在了家里,入夜,季爸季妈拉着夜温辰和木染坐在院里乘凉,看着天上璀璨的星空,感受着吹来的晚风,木染心情好受了不少。
“姨,我把我电话给你们存上了,要是以后那个男人还来吵闹的话,你们就给我打电话,我怕他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季妈笑笑,点头,“好,好,好孩子。”
季爸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我们是造了什么孽,这么多年了还得看着那个畜生出现在我们眼前。”
季妈没有说话,夜温辰有自己的怀疑,“他今天的视线一直在季老师的卧室,会不会是季老师的卧室里有什么他想要东西?”
两位老人家心里顿时一痛,季妈摇摇头,“她房里的东西都是她结婚以前放的,哪里有什么东西啊。”
季爸回头看着房间沉默了,过了会儿,他站起身,往房内走去,季妈沉默了会儿,也跟了上去,木染和夜温辰也跟了上去。
季妈站在门前,沉默地抚着冰冷的房门,季爸将压箱底的钥匙找了出来,拿在手上,却不敢去开门。
季妈看着房间叹了口气,转过头将钥匙放在木染手中,“丫头啊,你去找找看吧,那丫头回来过一次,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没有,我们……就不去看了。”
她哽咽了,季爸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揽着她走了。
等两位老人家回房后,木染握着手上的钥匙,转头看着眼前的房门,也有几分胆怯,插钥匙的手都是抖得,好几次都没对上锁孔。
“啪——”
木染摸上把手,深吸口气转动把手,季婉柔的房间完整地出现在她面前。
房间不大,但是布置的很温馨,多是她喜欢的水蓝色,墙上挂了很多画和奖状,都是季婉柔得来的。
木染环视卧室一周,眼神被窗边用布盖着的东西吸引。
她走到布前,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将布拿走,她这才看到,这是一个画架,上面放着一幅画。
看清这幅画以后,木染的心陡然一缩。
“她很愤怒。”
夜温辰摇了摇头。
画上是一朵马蹄莲,却不是纯洁的盛开的马蹄莲,而是一个花瓣上染了墨,被虫蚁啃食的已经枯萎的马蹄莲,笔画缭乱,几处明显有错,是一个失败的不能再失败的作品。
木染这幅画,好像看到了当年季婉柔愤怒绝望的心情,她沉默了很久,眼泪在打转,手指愈发轻柔地拂过这幅画,“对不起。”
夜温辰看了她眼,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木染眼前闪过了很多画面:第一次见老师的时候,第一次和她学画的时候,第一次拥抱她的时候,小心翼翼摸她肚子的时候,看她幸福笑脸的时候……越想,她的眼前就越模糊,越想她的心就越痛,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滚落。
她坐在地上身体缩成一个球,将头埋进膝盖,双肩一颤一颤,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星海,墨翎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沉默地闷了口酒。
“娘亲看着好难受啊。”木昤看着这一幕特别难受,嘴角一拉眼泪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凌空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宫里那些人也不高兴,但是又没有办法,他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琇書蛧
门外,夜温辰椅靠在墙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里也是担心木染的,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木染心里的结有多深。
房内,木染抽抽搭搭抹了抹眼泪,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她还是先找找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吧。
画架边上就是书桌,书桌上只有几本书一个笔筒和已经干涸的颜料,其中一本书是意语的卡拉瓦乔。
木染去拿那本书,她老师最喜欢卡拉瓦乔了,她小时候一直不懂,她老师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卡拉瓦乔,直到她离开她才明白了一点,也许,她骨子里有和他一样的叛逆。
拿到书的时候她发现有些不对,这书里夹着东西,她掀开夹东西的那一页,发现了两张纸。
她打开最上面的那一张,第一行字让她愣了。
亲爱的爸爸妈妈。
这,这是写给季爸季妈的信。
她没有继续往下看,而是打开了另一张,首行的那几个字让她瞬间泪目。
我最爱的染染。
这封信,是给她的。
她随意摸了摸眼泪,不让眼泪滴在信上,她一字一句地将信看过去,看到落笔的时候,泪如雨下。
不能再陪你的老师。
木染把信看了又看,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她不想哭了,可是眼泪它自己往外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擦擦眼泪,拿着那封给两位老人的信往门口走。
她刚一开打开门,夜温辰就听到了,站直了身子,木染看了他一眼,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两位老人家的房门前,手停在半空中,怎么都落不下去。
“叩叩——”
她最终还是敲响了房门。
是季爸开的门。
木染双手拿着那张纸,哽咽道:“叔,这是老师书里夹着的信,是,是给您和姨的。”
季爸低头看向那张纸,嘴唇蠕动,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柔柔,柔柔留下的信?”
季妈从床上扑到木染面前,紧紧握着木染的双臂,视线下移,落到那张纸上,她松开木染,颤抖地将纸接了过来,那张纸,差点落到地上。
木染躬了躬身子,转头去了院子,晚风吹过,眼泪又涌了出来。
夜温辰站在她旁边,什么话都没说,陪她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
屋内,季妈哭泣的声音传了出来,他们静静听着,沉默不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哭声小了,木染的眼睛很疼,声音也哑了,“夜温辰,帮我,我不光要他把牢底坐穿,还要他后半辈子疯疯癫癫生不如死。”
夜温辰低头看她,自然看到了她手上拿着的那张纸上。
“不后悔?”
“不后悔。”
“好。”
深夜,夜温辰已经休息了,木染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她现在一闭眼就是季婉柔躺在血泊里不甘绝望的眼神,她把那封信看来看去,看来看去,对渣男的恨意在心底疯长。
木染第二天的眼睛又红又肿,她戴上了一副墨镜遮掩,夜温辰看见了,皱了皱眉没说话。
季爸季妈相互搀扶着走进了季婉柔的房间,一寸一寸从房间里摸过去,好像在抚摸已经故去的女儿。
“砰砰砰——砰砰砰——”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来人像是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
木染皱眉看着院门,夜温辰去开门。
他刚把门打开一个缝,一双手就摸上了院门,用力将门打开,门外的一切清晰地落在他的眼里。
几个小混混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推门的那个人一身肥肉,特别胖,看着凶神恶煞的,他们的后面,渣男正看着院里的动静。
夜温辰往后退了一步,几个男人鱼贯而入,渣男也走了进来,他们将院门关上落锁,看样子是要搞事情。
夜温辰转头看了眼木染,扭了扭脖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院里这些人。
木染拿出手机放好,摄像头正好对着院子,对着二老说:“叔,姨,你们在屋里别出去。”
说完她走到了院子里,站在夜温辰身边。
“你们是什么人。”
渣男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有些傲慢,“你们两个一边去,我今天不是来找你们的,我来找我爸妈,让开——”
木染只觉得可笑。
爸妈,他还真好意思说啊。
“他们不在,请回吧。”
“嘿,小妞儿,你别给脸不要脸啊,再不让开,老子可就要动手了。”
渣男身边站着的那个混混把自己嘴里的烟往地上一扔,愤怒地用食指指着木染。
木染眼神冷了,她很讨厌别人拿食指指自己。
她往前走了一步,意思很明显,绝不让路。
“嘿,老子这暴脾气。”
他正要上来动手,渣男把他拉住了,“你们是什么人,方才我还见我爸妈在里面呢,你们还是走吧,别拦着我们一家团聚。”
夜温辰已经在后面捏手准备动手了。
木染没动。
渣男叹了口气,放开了拉着那小混混的手。
“兄弟们,动手!”
木染夜温辰站着没动,等他们冲上来了纷纷躲开,然后才开始动手,夜温辰的实力比以前的木染好了不知道多少,如今的木染经过千洋的训练更是厉害,那些专业的保镖都没打过她,更何况这些小混混。
结果不用想,自然是木染他们赢了。
木染看了眼夜温辰,夜温辰走进屋里,将录像关了。
“啊——”
渣男痛苦地看着自己被木染往后掰的右手,没忍住叫出了声,木染用的劲更大了,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说,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我告诉你,我上头可是有人的,你敢啊——”
杀猪叫声响起,虽然有些刺耳,但是木染不嫌弃,她不介意这声音再大点。
“你信不信,只要我的劲再大点,你这只手就废了?”
木染边说边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渣男明显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像是没了一样,他怕了,“说说说,我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我爸妈。”
夜温辰摇了摇头,这人真没眼色。
“既然这手不想要了,就废了吧。”
木染手上的力气更大,渣男全身都开始冒冷汗,连忙喊道:“石头,我只是来拿一块石头。”
石头?
木染皱眉,并没有放开他,“什么石头?”
“一个上面刻着奇怪花纹的石头,那是我以前送给季婉柔的东西。”
刻着奇怪花纹的石头。
木染立马知道他说的这个是什么东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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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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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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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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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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