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孟阙事先命人来准备过的,台子清扫过,还有座位、棋盘、茶水点心之类的。
前面一大片草地,尽头是一小山坡,种了不少果树,还有一些小野花,风吹花草的香气送来,俞纯身侧的马儿打了个响鼻,十分不浪漫地一蹄子踩在草地上,刨了得一片草歪倒,刨了个坑出来。
俞纯:它是懂怎么破坏气氛的。
安抚地摸了摸马脖子,俞纯微微侧过身来,看向孟阙,后者盯着她的耳坠看了眼,然后像是找不到话题地夸了句,“王后这耳坠很漂亮。”
孟哲和温文一人牵着马,一人脚踩着蹴鞠跃跃欲试,闻言,不经意似的看了过来。
倒不是看俞纯,而是听到他们讲话,下意识注意力被吸引了。
俞纯朝孟哲颌首,“三王爷送的谢礼,本宫也觉着很漂亮,有劳了。”
她落落大方,就是有些迂腐的丞相温文也不好说“怎么王爷能给王后送首饰呢”,尤其是想到陛下先前在早朝说的帝后节俭,陛下都没能给王后买一件半件的,便又觉得合理了。
总不能叫娘娘被议论出行寒酸吧。
“三王爷眼光向来好。”于是他煞有介事地顺着这话也夸了一句。好不容易等到高傲的三王爷低头回归朝堂为国效力,身为丞相有必要将其拉拢好。
但温文紧接着就感受到来自陛下那方向的灼灼视线,有些刺痛感,他疑惑地看了眼孟阙,后者明明面上含笑,但眼神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危险来。
就好像刚刚温文说错了话似的。
孟阙咬着牙槽,笑,“三哥给王后送了谢礼啊,孤还未同王后谢过三哥,怎么三哥先给王后送去谢礼了?”
孟哲愣了下,他送的是赔礼也是谢礼,目的还是不想沾上人情关系。
只是,他不是命人挑颜色素一点最好是和那天他弄坏的耳环样式一样的吗?也许是管家会错意,觉着王后明丽大方会更喜欢浓艳的颜色。
他便只颌了下首,“先前毁了王后的耳环,后又牵连王后遇刺,臣该还的。”
俞纯礼貌地点过头后,便准备将话题岔开。
但却敏锐地察觉到身侧之人生气了。
孟阙胸膛起伏,标准性的假笑又挂在了脸上,看俞纯还疑惑不解的视线,登时气笑了。
俞纯:有病吧。
转念一想,吃味?他有资格吃吗?
“陛下不舒坦?”她语气淡淡的,得,他又心里不舒坦。
孟阙忍了忍,才挤出一个略显得狰狞的笑来,“怎会呢,只是日头毒了点,孤觉着,要不先回凉亭那坐下用点瓜果点心?”
俞纯看他这阴阳怪气的样子,便摇头,默默牵着自己的马儿远离了他几步。
“陛下去吧,我要跑几圈。”
“臣与娘娘比。”
孟哲闻言,眸光一闪,他听闻汝国女子是马背上长大的,马术一绝,他刚接管军中,发现孟国兵力弱得不是一点半点,骑马都不利索,更别说旁的了,他想和俞纯比试比试,顺道看是否能从她这里学到一些快速驭马之术。
假以时日,在军中推行开,至少让孟国将士不至于在骑兵这一项上缺人。
温文是典型的书生了,让他吟诗作对、谈朝政下棋哪怕是蹴鞠这类运动都行,但骑马射箭就为难他了。
所以他十分识相地走到了孟阙身后,“那臣陪陛下喝茶下棋。”
孟阙斜了他一眼,眼神带着不善:“……”又是你!哪国的臣子像你这样当着主君的面就给王爷和王后创造独处机会的?
温文目光一怵:“……”陛下今日好像格外不喜我?
俞纯是不想为了气孟阙而搞什么情敌强行制造大三角剧情的,没必要。要靠竞争对手压力才能激起丈夫对妻子的重视,那妻子算什么了?奖品?物件?
再说了,三王爷行三不能让人强行当三吧!
【尊贵的A:啊,泥石流诚不欺我。】
【有昵称的C:这倒显得从前爱玩这套的我不成熟没格局了?】
俞纯:不一样,不一样,我段位低,容易翻车!
【呼啸而过的X:哭死,女鹅好老实啊,三观总是正得我怀疑是我有问题?】
俞纯:你们差不多得了。
她不想刻意让三王爷当这个催化剂,同样的,也不会强行给别人上价值,她只是表达她自己的看法,别人怎么做,她管不着啊。
“陛下,我可以和三王爷礼貌切磋骑术吗?”
俞纯将枪扛在肩上,准备交给他保管——没和好,但东西还是得给这厮。
她还有点礼貌但不多地请示了下孟阙的意思。
夫妻俩也是照镜子,她要是今天故意和孟哲搞暧昧越线气他,他是不是第二天也找个女人来气她?
所以还是给这家伙做个表率好了。
孟阙却不知道她的煞费苦心,只觉着自己头顶快和这片草地融为一色了。
他咬着牙槽,看着她扛在肩上的枪,内心冷笑:这是威胁孤?不答应就打孤不成?
心口都要气得变成靶子被她这杆枪戳出窟窿来了。
孟阙却还是维持着体面,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去呗,孤又没拦着。孤对赛马不感兴趣,你们去吧——丞相!”
忽然被高声点到名字的温文,立时挺直腰杆一震,“臣在!”
“走,陪孤,喝茶、下棋!”
温文:“是!”不过,这么文雅的事,陛下怎么说得比俩赛马的还要激情昂扬的?
于是,俞纯莫名其妙地看着“亢奋”起来的孟帝,潇洒甩袖转身,带着丞相转身大步朝搭的亭台走去。
俞纯想,这厮真的有点看不透了。
亭台之中,琴音悦耳、茶香袅袅,但抚琴的人逐渐心浮气躁,手胡乱一拨,便“吭”的一声,别担心,琴弦没断,是他强行止了琴音。
温文拎茶壶的手一顿,偷偷觑了眼孟阙此时沉得能滴水煮茶的脸。不禁纳罕了,陛下刚还一脸笑(孟帝: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看着不远处草地上你追我赶驰骋草地的二人,甚至还有雅兴抚琴。这才多一会啊,一曲都没毕,他就忽然变脸,听琴音观琴者心,温文觉着自己听出了怒气和杀意……
一时有些瑟缩地收回了手,温和地问了句,“陛下可是有烦心事?”
“没有,你看错了。”Χiυmъ.cοΜ
“……”那您拳头怎么还紧了?温文看着孟阙咬牙切齿的样子,不敢吭声了。
孟阙艰难地将视线从那一会凑近一会拉远黏黏糊糊的马背上驰骋的两人身上收回,赛马就赛马,不知道的还以为调情呢!
气死他了!他在这弹琴给牛听吗?还是给那俩配乐助兴呢!
(孟哲、俞纯:你怎么能将胶着的骑马竞技看走眼的?就离谱。
孟帝:你俩怎么还排一起共用一句发言了?给孤分开,分开!
分享今天气得肝疼的孟帝。五更已更,明天继续加更,保证和好(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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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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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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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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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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