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一身冷汗。
那种死亡的窒息感,太真切了。
但这次的梦又有所不同,梦里的俞纯,没有将冯将军送走,到他死都没有。
所以,还是不一样吧,梦就是梦,没有一一合上之前,他也不能武断地将人定了罪。
嗯,再给一次机会。
这种暂时的心软,在他上朝,听到底下人汇报说旱灾加剧,还闹了蝗灾时,消失了。
梦里,他治理旱灾还没完,就又闹了蝗灾,百姓民不聊生,难民入城,当时还发生了暴动。
“务必安抚灾民,再怎么难,也不能让百姓饿着肚子!”
他对底下主事的大臣命令着,然后神色疲惫地退了朝。
只可惜,梦得零碎,没有梦到正确的治理之法,要不然还能借上一用。
想着,孟阙便屏退宫人,往床上一躺,双手叠放在肚子上,闭上眼就准备睡觉。
万一呢,万一就梦到解决之法呢!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俞纯来找孟阙商量送信的事,但到了龙吟宫主殿外了,没看到一个伺候的,不禁古怪,便直接进了内殿,在殿内看见几个打盹的太监,她没眼看地越过,直接来到孟阙床边。
就看他神情痛苦,像是做了噩梦。
想也不想就将他摇醒了。
“别杀孤——”
孟阙撑开眼皮,入目的便是一袭红衣劲装的俞纯,他登时一个激灵坐起来。
甩开了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脱口而出了三个字。m.xiumb.com
俞纯忽然一怔,然后古怪地盯着男人这还没醒似的脸,上手便在他脑袋上招呼了一巴掌。
“这下醒了吗,陛下。”
没醒就再来几下,总能给他打醒的。
孟阙脑袋嗡了一下,他醒了,然后便沉默了。
他刚刚梦到自己坠落一片黑暗,像是要摔死,然后睁开眼就看到俞纯……
难免就分不清梦境现实。
“抱歉,孤刚刚梦魇了。”他坐在床上,忽然神色有些迷茫地看向亮堂的殿外,“王后,你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有些梦是上天给的警示?”
俞纯抱着手,就坐在他床边,白了他一眼,“我觉着,睡觉时手压着心口肚脐,不做噩梦都难。”
他跟她扯怪力乱神,那她就和他掰扯下科学道理。
俞纯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之下,将孟阙点醒了。
“是么?”他看着自己的手臂,表情带着半信半疑。
“是是是,我给你倒杯水压压惊吧。”
敷衍地应了几声后,俞纯转身去给他倒水。
等她端着水到床边时,却见男人默默眯着眼往后退,一副她要毒死他的紧张样子。
“你自己宫里的水和杯子,你别是怀疑我动手脚了吧?”俞纯眉毛一竖,便说出了真相,孟阙讪笑摇头。
俞纯便没好气地仰头喝了口,“呐,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将水杯往前递,孟阙却抿紧了唇,更抗拒了。
“难不成你觉着我还事先服用了解药,这水还是有毒的?”
“嗯?不无道理啊。”
孟阙眸子一睁,表示,还有这种手段呢,那他还要多防备些。
他刚刚抗拒,纯粹是因为,她喝过的水,他怎么能碰!这不肌肤之亲了?她不嫌弃,他还嫌弃呢!
俞纯:“……”以老娘的脾气,这杯水就该泼他脸上清醒清醒!
大概是俞纯的眼神太具有杀伤力了,叫孟阙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他咳了几嗓子后,又扫过她高高举着的水杯,愣是将咳声压了下去。
渴死,咳死,也不能贸然喝她递的水。
“王后怎么会来孤这?”
看来不能将人都赶出去了,最起码留几个守着,不然此女给他一剑,他睡梦中就殡天了。
嗯?
这么说来,她要是想弄死他,没必要还摇醒他?不,孟阙你想什么呢?她光天化日之下进来行刺,这是蠢到极点才会做出来的事吧?可是梦里那碗毒汤不也……
“来找你商量信怎么写,喂,你想什么呢?”
俞纯觉着,这狗男人内心戏肯定十分丰富,因为他老走神。
他此时这瞬息万变的神色,很难不叫她怀疑,他在心里骂她。
【有昵称的C:好感度摆在这,不骂你才怪吧?】
俞纯:这是因为逻辑通顺就必须存在的现象吗?
“没什么,孤在想,一封信而已,王后这般紧张是为何?”
孟阙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了。
“还不是因为母皇防着我,如今我是你妻子,在她看来,我便也是外人。”俞纯说着,侧过身,将手里的信纸搓了搓,语气倒是稀松平常,“我将冯将军送回去,她一定勃然大怒。”
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通透。
原先她在他面前摆汝国公主架子时,全然没有意识到,如果她是受宠受重用的公主,是绝对不会被送出来联姻的。
汝国女子视外嫁为耻,她却自欺欺人,觉得只要将他弄死,就能回去争夺王位。
“既知她会生气,还要坚持送走?”
“嗯,有些底线不能触碰。”俞纯看着吃瓜人嘴脸的男人,语气郑重,“既然母皇将我当外人,更想扶持幼妹上位,汝国,我是回不去了。我知道陛下不信任我,但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留在孟国,才是我的归宿。”
闻言,孟阙又拢了袖子,眼珠子转了一圈。
琢磨她这番话的真实性。
他发现他当上孟帝以后,就更难相信别人了。
凡事都保留几分。
“你的意思是……”
他没有否认他不信任俞纯这点,只是想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俞纯一听,就有转机,想着好感度不行,那得想法子让他看到她身上的闪光点啊!
她坐正,水自己喝光了,然后杯子放下,她将信纸丢孟阙手边,这才言归正传——
“听闻孟国近来闹蝗灾,百姓颗粒无收,难民数剧增?”
孟阙眉头一拧,微微往后靠,严肃地注视着俞纯,“王后有何高见?”
蝗灾不是什么机密,都城百姓都因为担心难民涌入而人心惶惶了,这事传到俞纯耳中也不奇怪。
只是,他不觉得这位只会舞刀弄枪的王后,能有什么高见。
“我有法子!”
但偏偏,这位看着脑袋长出来只是为了好看的王后,却言之凿凿地说她有办法。
(鱼崽:你与其做梦问法子,不如直接问我这个“百科”。)
(太困了,先一更,明天三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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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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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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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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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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