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阙看着懒洋洋地抱着他胳膊不撒手的俞纯,见她站都站不稳,闭着眼要睡过去的样子,他忍了忍心,才动了动胳膊,试图摇醒她,让她输密码进她自己家。
俞纯嘟了嘟嘴,嘟囔道:“你开嘛,密码是******加#号。”
她闭着眼睛撒娇,就这么将她家门的密码告诉了孟阙。
孟阙一时没动作,不知是被她这么信任带来的惊讶多,还是这数字从她嘴里蹦出来给他的震撼多……
他几乎是在听完密码,就知道是什么日期。
因为,他永远记得那天。
缓解了下心情,孟阙抿着唇,伸出手指,输入密码,门发出电子提示音后开了。
心情更复杂了。
就像是验证了一件事,也像是进了另一个万丈深渊。
但哪怕知道是陷阱,也很难抗拒这致命的吸引力。
“好了,醒醒,进去了再睡。”
孟阙觉得自己真是主动找罪受,他见靠着他胳膊的家伙,他不动就不动,不由得叹气,说她也没用,只好认命地带着她这只粘人精进去。xǐυmь.℃òm
看到鞋柜上的拖鞋,他伸手拿了放地上,再拖长了声音“换鞋”。
果然,听到他故意拖长的声音,俞纯依旧闭着眼靠着他,但却踢踏掉了脚上的凉鞋,然后伸出脚探索着换上了拖鞋。
孟阙:“……”懒死她算了。
送人送到位……算了,孟阙对自己默念,然后扶着俞纯进了卧室,准备将她从胳膊上扒拉下来时,却见闭着眼睛的女人倏然勾起唇角,然后恶作剧似的睁开眼:“抓到你了。”
俞纯按着孟阙的胳膊,两人位置一调换,她就将人按到她床上了。
“……”孟阙的眼睛立即瞪大,当即就给俞纯表演了个瞳孔地震的效果。
她赖在他怀里,凑近,在他胸口像只小狗似的嗅了嗅,嗯,这冷香好闻,然后又重新闭上眼:“孟阙,我好想你啊,分开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像是呓语,如果孟阙不是一路负责将俞纯送回来,真的会怀疑她只是在说梦话。
可就是这么一句宛如呓语的喟叹,却叫他没有立马推开她。
好像对他来说,当下才更像是梦。
“俞纯。”他压抑着情绪,声音低沉地念她的名字。
“嗯?”俞纯抱着孟阙都快睡着了,慢半拍地应了声。
“我不是好招惹的。我可以原谅你的年少无知或苦衷,但我不会原谅心智成熟后的二次背叛了。”
他实在,实在是没办法经历第二次,就连再次喜欢她,都要走比第一次更难熬的心路历程,这感觉就像是在万丈高空之上走钢丝,明知掉下去粉身碎骨,却不及时止损调头,而非要将剩下的90%走完。
对面的风景一直都是同一个,他不明白十年了,当初也没爱得多深刻,怎么就非她不可?怎么就又重蹈覆辙……
孟阙的声音很冷静,也很深沉,没有半分和喜欢的人聊天的轻松愉悦,带着一股莫名的悲壮。
许久都没听到身上传来的声音,就在孟阙眼里黯淡,以为她睡着了还是故意逃避准备起身离开时,衬衣胸前那块微微湿润开……
他一震,没听到啜泣声,但他知道,是她哭了。
俞纯很少安静,在哭这方面就更是了。只有极度委屈和难过的时候,她才会一声不吭地掉眼泪。
高二下那个停电的晚自习,她偷跑到他教室,给他递软糖,他没理,等她准备进教室找他,他听到后排的窃窃私语,加上对她有点误会,便说了伤人的话……
然后昏暗中,他看到她眼里晶莹闪烁,无声却有力。
她抱着软糖,手指将塑料包装抠出作响,好一会才哽咽着说“我不是没皮没脸,我只对你这样”,声音又委屈又可怜,他当时咬紧了下唇,狠下心没解释也没安慰,但是那天晚上回去后他失眠了。
一整晚眼前浮现的都是她眼泪汪汪的模样。
从那之后,就连狠话他都要斟酌再三,在心里打无数遍草稿后又推翻,再说出来,哪怕失去警告她的效果,他也不想……再看到她那副样子。
她嚎啕大哭的模样他都招架不住,更别说无声落泪了。她那样的人,就该喜怒外放,不往心里去半分。
“我又没谴责你,也没凶你,你怎么还委屈上了……”孟阙无奈地伸手,果然摸到她脸上的湿润,无奈叹着气,带着她一块坐起来,语气放缓,道。
俞纯捂着脸,身体微微颤栗着,声音哽咽:“我没委屈,我是替你委屈……我,十年间的‘我’,对你很坏很坏,你什么都不知道,但你还是……还是愿意给我机会……
孟阙,对不起,那个‘我’是不是太坏了,坏到让你恨死现在的我了……”
这番话说得语无伦次的,俞纯就是情绪起来了,不指望孟阙能听明白。
但孟阙久久不语,见她始终平复不下来,便伸手,叹了一声后轻轻将她揽入怀里。
大手在她背后轻轻拍抚:“是啊,太坏了,我恨,恨不得那个‘你’去死。”
俞纯:“……”
然后更崩溃了。
“哇”的一声,她哭出了声。
都恨不得她去死了,这么严重的吗!妈妈救命啊,她要不还是去将藏在白薇薇身体里的外来者打一顿吧。
拆人姻缘还冒名顶替,天打雷劈!
孟阙话还没说完,怀里的家伙就崩溃了。
“……”他是听明白了她的话,但她好像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心疼又好气,最后只能哭笑不得地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别哭了,屋顶都要被你震碎了,一会邻居该报警了。”
俞纯:“……哇——”她哪有这么大的动静,这人恨不得她死,还嫌她声音大。
可她没法和他解释,真相就像是黏在舌尖上,怎么都不允许她吐露出来。
真憋屈啊。
“停一停,说回正题。”孟阙理智地劝俞纯消停,伸手轻轻拉下她捂着脸的手,“俞纯,我不会再给你反悔和逃跑的机会了。”
俞纯抽抽搭搭,抹了几下脸上的泪水,哭得眼睛和脸红彤彤一片,一边打嗝一边小声道:“你怎么说得和给我判死刑一样冷酷严肃。”
她都怀疑,如果手边有把刀,他都要拿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她发誓不离不弃了。
明明该是破镜重圆的感动场面,却莫名让她心脏咯噔咯噔的。
孟阙听她这比喻听得一噎:“……”
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
他苦笑了下:“那我温和点警告你,再移情别恋,一起死。”
俞纯:“……”
打了个寒噤,哭嗝都止住了。
——前男友是不是黑化了?怎么有病娇那味了?
(先更三章,晚上继续补周五周六欠的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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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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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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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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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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