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聊地靠着墙把玩着手腕上的蝴蝶结,忽然手腕一疼,感受到拉扯感,以为是孟阙去而复返了,一抬头,却看到几张陌生的脸。
啊,这熟悉的古代情节啊。
“哪来的小娘子,怎么还绑个红绸?面巾摘了让本公子瞧瞧姿色?”俞纯出宫时就换了身淑妃给的寻常便服,头上就一根钗子,身边又没仆从伺候,看着就是寻常人家出身,再这般绑着一只手,加上这弱柳扶风的纤细身段,可不就是大写的活招牌“我好欺负”?
穿着孔雀绿锦衣的粉面公子哥,拽着红绸另一端,一张娃娃脸笑得却有些不怀好意。
俞纯下意识要起战意,想到自己的人设(还早,还新鲜,先维持着吧),以及现在这伤残的体质,便还是安分地等孟阙来救(他最好是会来)。
“民女貌丑,不敢真面目示人。”
所以她只是佯装害怕地扶着面巾,摇头婉拒。
绿孔雀公子身后几个伙伴听了立时笑闹起来:“哟,这得多丑啊,我们贺兰公子见惯了美的,万一今天就想换个口味,看看丑的呢?”
姓贺兰?俞纯眼皮子抖了抖,果然,在上京这样的地方,三步路偶遇一贵族,上京这个姓氏的贵族就一家——贺兰相府。
再看这位的年纪,贺兰相府是有一位小公子,哦,是能与孟阙角逐纨绔子弟第一名的选手。
俞纯想着便更怕被认出来了——她每年都像个反向吉祥物似的出席大型的宫宴,相府小公子自然也是要参加的,尽管没打过照面,但保不齐他就见过她。
她将头抵着胸口,眼睛都不露了。
但贺兰澈却当她是怕了,他登时挺起胸膛,更为恶劣地笑了:“大家快看啊,这里有个丑八怪,不敢露脸!”
说着,伸手就要扒俞纯的面巾:“这样,要是你真的丑到本公子,我就给你一百两如何?”
俞纯暗暗攥紧小拳头:这小王八犊子,怎么这么讨厌?他才丑!他这衣品,他又土又丑!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俞纯看似是怕被指指点点,实际上却是担心人多暴露身份。
她思及前后,便对贺兰澈低声道:“公子若真想看……可否去个人少的地方……”
贺兰澈一副天真恶毒的嘴脸,他听了还点头,笑得很是可爱的样子:“好啊,不过我几个朋友也要看,这样,再给你加一百两,怎么样?”
不怎么样。俞纯面巾下的唇微微一扯,好的,再给这位加一笔仇恨。
她想了下,将绸子解下,握在手里,一瘸一拐地带着几人去了僻静的巷子,然后靠着墙支撑身子,无辜地向贺兰澈商量:“公子先看,让这几位守在巷口,别让其他人瞧见,可好?”
贺兰澈觉着这把嗓子可真好听啊,刚刚远远瞥见的这对眼睛也好看,怎么都想象不出面巾下会是一张丑陋的脸,所以好奇心被彻底勾起,他看俞纯是个瘸子,弱兮兮的,并不防备,便摆摆手同意了。
几个跟班很有些好奇,但被贺兰澈一个眼神制止,只好去巷子口等着了。
“这下可以摘了吧,快点,本公子一会还要去酒肆喝酒呢!”贺兰澈白皙的娃娃脸上满是不耐烦和轻蔑,仿佛俞纯就是一个打趣的摆件似的随意。
俞纯垂眸,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狠色。
“公子既这般期待……不如亲自摘?”少女细弱的嗓音带着一股惹人怜爱的味道,说出来的话也很能蛊惑人心。
贺兰澈闻言,扇子一抛,便搓搓手真的上前要亲自摘下面巾一睹为快。
俞纯微微瑟缩了下身体,调转了方位,好似胆怯,又好像害羞。
“呃,你——”但等贺兰澈的手放到俞纯耳后的钩子上时,他脖颈一疼,身体往下一滑,像是将俞纯抵着墙和废弃物品之间。
“哦哦哦——”
听到动静的几个跟班瞥见,立时起哄,心道这贺兰少爷也真是不挑啊,这都下得去嘴?但不敢惹他,便只好奇地张望。
实际上……
此时的贺兰澈,恨不得将这几个猪脑子跟班揍一顿!他们但凡眼睛睁大点,就能发现不对劲来。
俞纯双手死死地勒着被她拧成麻绳似的绸子,直将贺兰澈脖子勒得发不出声音来,看着少年粉白的脸涨成猪肝色,她声音阴柔泛冷:“欺人者,要做好反被欺的准备啊。”琇書蛧
她没什么力气,全靠咬牙强撑,腿很疼,根本站不稳,但好在她靠着身后冷硬的墙,能支撑她站立。
贺兰澈起初还在惊讶,随后便是惊惧慌神,回过神后,就开始反抗,男女力量悬殊,更何况俞纯是个病弱美人的设定,她没一会就被反制衡。
贺兰澈反手将俞纯的双手剪在她背后,将她按在墙上,一边剧烈地咳嗽,只觉得刚刚那一刻,他险些就归西了。
劫后余生的他,后背都出了冷汗,此时分外恼火:“该死的贱丫头,你敢暗算本公子?”
说着就要将俞纯的头往墙上撞。但摸到俞纯细嫩的手时,却微微眯了眸子,肤若凝脂、指若削葱的,这可不像是民间女子……
“让本公子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话音未落,手刚将俞纯的面巾拽下,下一瞬眼睛就挨了一拳,视线一黑,贺兰澈吃痛地松了手。
捂着挨了拳头的那只眼睛,贺兰澈叱骂了一声:“是谁!”
他这么一喊,巷子口有说有笑的几人就闻讯赶来。
而贺兰澈睁着一只眼却没看清俞纯的脸,在围观百姓指路下赶来的孟阙,看到贺兰澈摘俞纯面巾,便眼疾手快地一拳打贺兰澈,一手将俞纯拉到面前,大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埋进他胸前挡了个严实。
俞纯听到少年强有力的心跳声,脑袋嗡嗡的,人都是懵的。
心道:他从哪段开始看的?是要继续装弱鸡,还是给他切开露一点“黑”?
好在直播间观众热心肠了一回,给她解惑。
【导演M:看到你被反欺负那趴。】
【有昵称的C:再演会吧,怪得劲儿的,刚小鱼要勒死这npc时,实在是帅了我一脸。】
【呼啸而过的X:此刻,鱼姐赛高!】
俞纯无语,好吧,那就让孟阙继续当当英雄好了。
(小侯爷视角:都怪我,再来晚点,未来老婆就挨打了。
观众(上帝)视角:再来晚点,贺兰澈要嗝屁了吧?
鱼崽(咳嗽):夸张了,这位面还发挥不到这层功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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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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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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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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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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