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背上下来,俞纯将缰绳递给一旁的金花,快步上前追上下了车便大步往龙吟宫走的孟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找他兑现奖励。
孟阙抄着手,闻言脚步便是一顿,俞纯便撞到他后背了,她来不及刹脚,但却本能地怕撞到鼻子,便伸手推了前面的“障碍物”一把。
一下,将孟阙推得一趔趄,就要摔进旁边的花坛。
俞纯眼珠子一瞪,便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她想了下,用力往回一拉,唇角一扬。Χiυmъ.cοΜ
果然,角度把握得好,对方的唇便落在她……鼻尖上。
好吧,算好了力度,却忘了身高差了。
孟阙猛地后退一步,这个蜻蜓点水的碰撞是一触及分,但却叫他心口跳得剧烈,仿佛心要跳出来一样。
一时分不清是差点摔了吓的,还是被他们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有了亲密接触而慌的。
但他的脖子都红了一大片。
俞纯还故作疑惑地摸了摸她的鼻子,小声道,“陛下,你还好吧?”
扑通、扑通、扑通。
孟阙抬手按在心口处,喉结飞快上下滚动着,压下心口的惊悸,他梗着脖子,“你怎么推孤?”
俞纯摊手,十分坦荡而无辜,“您忽然停下来,我怕撞到……”
“你怕撞到就不怕孤摔到?”孟阙咬着牙槽,上下唇都不敢抿在一处了,他,他们刚刚……
好险,好险他就亲到别处了!
亲?这个字叫孟阙脚如生根似的挪不动,血液凝固了一息。
他居然和他讨厌的“刺客”亲了。
俞纯看他这反应不像是会春心萌动给好感度的样子,还有些失望——看来梦境不解,这人还会将她当敌人防备着。
“陛下别生气,我完成任务……”
“再说。孤要去处理城中流言了,王后无事的话,回去歇着吧。”
孟阙眼神躲闪了下,然后便要打发俞纯走。
俞纯能是他这么好打发的?
“陛下打算如何处理?需要我帮忙吗?”俞纯坦荡得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往跟前凑一步,她一进,孟阙就退。
她还恍若未觉。
“以流言治流言,孤自己能处理,王后——不必相送了!孤去忙了,再会!”
孟阙说着,脚下飞快,转身就如脚底抹油似的往他的寝宫冲。
身后,俞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他个菜鸡。
不过,这厮是懂“用魔法打败魔法”这套路的,从拿她对付孟哲,到现在的流言止流言……
俞纯忽然就笑不出来了,可恶,他这心机狗!利用完就不认账,不说兑现奖励了,刚走的时候连一句好话都没有!
三王爷上朝了!
这是上朝的百官吃到的第一手瓜,个个表示不可思议,随即在听到三王爷状告四王爷酒后失言,造成如今城中谣言四起的恶果,请陛下严惩。
孟阙当即便恩威并重,既表明知四王爷是无心之失,又没有含糊其罪责,罚了半年俸禄作为赈灾银两,又禁足府中一月静思己过。
然后他又给了孟哲实权,让他管军队。
这旨意一下,便遭到了丞相等忠诚于孟阙的朝臣反对。
原本三王爷闭门不出便是对王位更迭不满,他之前又和大皇子争夺王位很是高调,不说打压了,再怎么也不能将要职交给孟哲。
尤其是,于孟国而言,最为薄弱却又紧要的兵权。
万一哪天三王爷带兵造反……后果不堪设想。
孟阙却坚持将训练军队的任务交给了孟哲,并且表示绝对信任孟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最后不仅说服了丞相等人,还收获了支持孟哲的一众老臣的臣服。
这便是孟阙要的效果。
给孟哲兵权倒不是他绝对信任他,而是正好考验孟哲的忠诚,如果孟哲不臣,那兵权便是他的催命符,而如果孟哲忠心不二,那兵权交给他便是对孟国真正有益的决定。
而当下,他也是向百官表态,他孟阙不会打压有志之才——这还是俞纯昨天的话给他的启发。百官里有些支持孟哲和其余兄弟的,那好,给他们看看,他这个王能不能容人。
退朝后孟阙负手在御花园走着。
好吧,他本身是个肚量小的,他很记仇的,但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就不只是孟阙了,他是孟帝,是一国之君,先是君再是他本人。
“丞相瞧瞧,孤写的这故事怎么样?”
丞相看着意气风发的帝王,心情也不错,诚惶诚恐地双手接了孟阙写的“新流言”。
起初还以为是什么文章,抱着拜读的心思欣赏,结果看着看着,他就眉头直跳。
“陛,陛下……这……”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啊。
什么“大王爷其实好龙阳”、“四王爷醉酒后曾在宫中裸奔”“六王爷将外室子和六王妃的嫡子调包”,这皇室的秘辛……能是他这个臣子可以看的吗?
看丞相一脸震惊中还带了点“这些都是真的吗”的好奇,孟阙就知道,自己这“故事”起到作用了。
看看,最正经迂腐的丞相啊,他都露出这样紧张好奇的表情来,那到时候城中的百姓,还有心思传前面的谣言吗?
比起陛下是否德不配位这样过于高深沉重的话题,显然皇室子弟这些“大消息”更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嗯,八九不离十吧,孤也就稍稍杜撰了那么一丢。”孟阙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捏紧,表示的杜撰成分是真的不多。
也就是大王爷曾经看到一男生女相的男子,错认成美人调戏了两句,四王爷喝多了脱了几件留了亵衣亵裤遮羞,六王爷有那个打算但被六王妃及时阻止了。
这些,都是他几位兄弟的福报啊。
大哥当初怎么欺负他和母妃的,四哥之前怎么造谣的,还有六弟,哼,暗戳戳和朝臣花天酒地,别以为他不知道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有容人之量的是新君,睚眦必报的是他孟阙,他分得清楚。
“啊,这,那……”丞相的脸色变了又变,简直快被这里头的大瓜敲昏了头,话都说不清了。
“嗯,丞相偷偷找说书的,聊一聊吧,茶馆酒肆最近不景气,百姓日子清苦,为百姓谋福,是孤等皇室子弟该做的。去吧,去吧。”
孟阙拍了拍丞相的肩,一脸“孤分内之事,不必担心,尽管去传吧”的大义凛然。
多亏俞纯了,她的话乍一听道理都空,但给他提供了方向。
他要塑造什么样的帝王,这群食俸禄还背后搞他的该付出点什么,他会算得明明白白的。
(丞相:我像是瓜田里的猹,好精彩,好刺激啊。
孟帝:孤不是腹黑,只是肚里墨水多。
鱼崽:谢,我是这么给你提示的吗?
众兄弟:你爱民如子,兄弟就……大冤种是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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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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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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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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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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