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却只是摇了摇头,他死死盯着楼下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人,一句话也没说。
这突然出现的访客在他脑海中唤醒了一段并不算太久远的记忆,
停车场入口处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混迹于一群没有腐烂痕迹的丧尸之中,竟没有丝毫惊慌。
行止有度的举手投足,比转身时那个怨毒警惕的眼神更让人心里疑惑。
皱着眉思考了两秒,宁奕在马玉开口之前让曹红娇从大衣里拿来了对讲机。
轻按对讲按钮,宁奕低沉的恐吓在篮球场中间的对讲机中里响起:
“你听好了,现在原地站着,不准你去拉雪地里的尸体,天亮之前敢动一步,我要了你的命。”
“嗯?”白色羽绒服男人突然放开手站直了身体。
宁奕有敏锐的感官加持,男人下意识的疑惑听在他耳中清晰无比。
“站直了!不许你呼叫回来,别让我再说第二次。”话语中杀机凛然,宁奕说完回身躺好,眼神示意曹红娇可以继续,之后就一直在脑海里回忆之前看到的景象。
楼下这人的嗓音很独特,跟之前在城北入口那个村子里遇到的“智慧丧尸”很像,
如同老牛低吼般的傻憨粗哑像是声带受过损伤。
就像那个“傻子”会在晚上出去找尸体吃,这人拖拽尸体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可他知道穿衣服,之前那个傻子为什么不喜欢穿衣服呢?
是怕身上的血污被人发现?还是无法完成穿脱衣服的动作,
亦或是僵硬的肢体无法让他顺利的脱下裤子,完成排便?
蹙眉思考中,马玉冰凉的小手爬上了宁奕的胸膛,一阵搜寻后开始在腹肌上弹钢琴般的来回按动。
宁奕转头看向马玉,在对方清澈狡黠兼有的目光里确定了一件事,外面那个人就算跟视频里那个不是一伙的,也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正常人不会主动去碰积雪覆盖的尸体,智慧丧尸或许真的出现了。
“不……问问什么情况吗?”曹红娇悄悄探头向外看了一眼,之后惊讶的小声说道:“那人真听话,站着一动不动的立正呢。”
“嗤~”马玉笑出了声,她拉过宁奕手臂垫在颈下,整个人借势趴在了宁奕身上,叹着气说道:“怕不是个傻子,你快上来,要睡觉了,我还是第一次在大学宿舍里过夜。”
“哦……哦!”又不放心的向外看了眼,曹红娇稍微挪了下位置,开始脱衣服。
宁奕抄起通讯装置调出了宇航的呼叫按钮,可手指却停在半空没有按下去。
外面那人非常听话,宁奕没听到他离开的脚步。
已经准备就寝,那人又出奇的配合,宁奕生不起一丝一毫前去查探的欲望,
眼睛不自觉的越过通讯器边框,盯着门框上面的那张兰博的海报发起了呆。
“是不是应该确定了之后再通知宇航呢?”
马玉指尖在宁奕胸膛来回滑动,把耳朵贴在胸膛,听着宁奕强劲的心跳一声不吭,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笑意满满的不知在想什么。
床铺突然传来的晃动拉回了宁奕的注意力。
曹红娇已经脱衣完毕,正扶从床铺边缘的扶梯上来。
发现宁奕在盯着自己以后,她明显有点惊慌失措,企图捂住胸口转身躲避的动作有点滑稽,却弄巧成拙的再次正中宁奕下怀。
之前在悍马里独自欣赏照片的情绪再次回归,宁奕开始心猿意马,
论匀称健美曹红娇不如马玉,单论丰满她又不及徐莹。
可那尚未甩掉青春气息的体态别有一番滋味,大腿纤细修长十分匀称,腰肢盈盈一握,蜜桃一般的……
看不见正面有些遗憾,曹红娇背对着宁奕在靠墙的位置坐好,拉起被角一下钻进了被窝,风光未尽让人怅然,突然裹进被窝的冷风又让他清醒了几分。Χiυmъ.cοΜ
想起之前种种,宁奕叹了口气,马玉却在这时扬起头,小声问道:“我们……是工具吗?”
“不是。”宁奕在她鼻子上刮了下,顺势退回被窝,面对面真诚的安慰道:“不是的,我能保护你们。”
“嗯。”马玉脸一红,坏笑着钻进被窝,让出了后面曹红娇那双复杂的眼睛。
宁奕默默与其对视,他从那双大眼睛里看见了抗拒和担忧,却又只字未说。
这个昔日学姐跟其余每个人都不一样,
往日恩怨记忆犹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真的能冰释前嫌吗,
若是没有生死之忧,她还会像现在一样顺从吗。
宁奕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对方,他想用换位思考来追寻晓雪的思路,
感受一下她在找每个人谈话时的心境。
现在世界崩塌了,秩序成了一纸空文,可伦理和道德的重量还在,它扎根于每个曾在文明社会生存过的人心之中,就算再疯狂也无法忽视,无法抹去。
可若这一切当真事关物种抗争,或许晓雪那种赌徒的心态更适合吧?
不择手段,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活下去……
苍凉和悲壮刚要占据头脑,宁奕忽然发现有个部位正在升温。
马玉的小动作开始了,他再次转头看向里面的曹红娇,发现对方已经羞红了脸。
他感觉自己可能想多了,这学姐的上一段感情给了狗,
现在恩怨已解,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让她活在卑微和羞耻之中。
宿舍的床铺跟搬回工事的高档实木家具无法比拟,马玉之后,曹红娇企图继续面壁的打算被拆穿了。
她被马玉从靠墙位置挤了过来。
宁奕的安慰并没有让她彻底安稳下来,她有点慌乱,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宁奕想起了蔡克涛的那句话。
“……呵呵,真刺激……”
安静的等待持续了几分钟,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一直面壁的马玉有点纳闷。
她还以为宁奕睡着了,等她转过头时才发现曹红娇没睡着。
还是跟她面对面,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曹红娇忽然睁大眼睛,长长吸进了一口气,
脖子两侧的大筋高高绷起,不可置信的惊恐表情好像堵住了吸进肺里的空气,
这口气始终被她噙着,张开嘴好像要求救,又像是要大喊出声。
几秒钟过后,她才慢慢将气吐了出来,
可刚吐到一半,又一次的惊恐和慌乱出现了。
她想推开箍在脖子上的手臂,没推动,想起身也没能奏效,最后竟伸出手一把搂过了马玉的脖子。
拼劲全力的搂抱极其用力,马玉一时间无法呼吸,挣扎了好半天才开始在曹红娇的肩头中咯咯咯的笑了。
就像突然被扔进泳池中的人,她总是出现被冷水激到,换气过度似的反应。
……
等身边二人响起均匀的喊声,宁奕起身看了眼楼下依旧笔直站在原地的身影。
“呵呵。”长出了口气,宁奕躺好,进入了几天以来的第一次深度睡眠状态。
凌晨,通讯器先后响了两次提醒音。
两条信息先后进入,宁奕揉着惺忪的睡眼望了下窗外晦暗的天空。
从枕头下面拿出通讯器,在屏幕再次熄灭前,他看到了第一条信息的梗概。
留守工事的设计师应该已经初步完成了建造设计,缩小的效果图上好像有一个更大的圆柱形建筑。
心里一惊,宁奕连忙唤醒屏幕想仔细查看一番,
可他却被第二条信息的梗概图惊呆了,被搬开的黑土袋子里,变了模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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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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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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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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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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