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回来了,干啥去了,身上都整湿了。”被拍了一下,蒋华劈头盖脸的一句问话让宁奕有点懵。
“我……我就。”
“哎呀,快去楼上,大家都等着你呢!”
蒋华说完就拉着徐莹从宁奕身边窜进了车库,
一股酒气随风而逝,两人进了车库之后屁颠屁颠的直奔货车而去。
“你们喝酒了?”宁奕问。
蒋华在不远处撅起屁股给宁奕比了个yeah:“喝啦!哈哈哈哈。”
宁奕再想问点什么,两人却已经互相搀扶着翻进了车厢:“找点垫子和被褥,大家一会要睡觉的。”
看样子也知道,这俩人喝高了。
刚才宁奕只在外面听见了二楼大厅的吵闹声,
他想象不到那上面究竟有什么事能让大家如此开心。
手里的钢薄上记录了一些让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事,
眼前的欢声笑语在加重了那片钢薄重量的同时,好像也将他扔进了另一个冰冷的世界,
不打算用沉重的消息击碎大家难得的欢乐,到了嘴边的话最后也没能说出来。
帮二人从车里找了些被褥和垫子,大包小裹的三人刚进入负二层推拉门,迎面又遇上了下来接应的几名司机。
蒋华和徐莹继续上楼,宁奕则带着几个大老爷们又回到了车库里。
“嚯,我真是没想到啊,这里面这么大捏!”一个宁奕不太熟识的小个男人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连连赞叹。
张默红着脸接过话茬:“嗝~切!老,老大了,快点啊,快点整东西,一会咱们有节目呢!”
“就是就是。”鲁壮在一旁催促:“快点的,我唱歌老好听了,真的,一会给你露一手……”
对于自己的货车,张默轻车熟路,翻进车厢后没几秒他就打开了尾部厢板,
被褥和毯子被他一件件从车上扔下:“接着点,多整几个垫子,大家睡的舒服点……”m.χIùmЬ.CǒM
每个人都兴高采烈,他却更孤单了,想说点什么参与到大家的插科打诨中,但他找不到话题,也没有那种状态。
五分钟后,宁奕抱着两箱酒跟在满载而归的几人身后上了楼。
负一层除了笼子里那个女生外,已经没了其他人。
曹红娇之前就上了楼,现在两位老人也不见了踪影,想来也已经去了楼上,
宁奕跟在几人后面走出钢板门,
二楼大厅的喧嚣声立马就传进了耳朵。
是马玉扯着嗓子大喊的声音:“停停停!我提一杯,咱们庆祝一下劫后余生,大难不死,这可都是多亏了我们家宁奕了啊,
来,大家都满上,以后大家出外勤的时候都平平安安,满载而归,
我们几个在家里守的安安稳稳,每天做好饭菜在着等着你们回来,
咱们把市里的所有东西都搬回来,
咱就在这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舒舒服服的……”
话糙理不糙,马玉极具煽动性的嗓音在酒精加持下增色不少,人群情绪瞬间被点燃了。
“好!”
“大姐这嗑唠得硬啊,一看就是场面人,说的话就让你心里舒服。”
“就是就是。”
“……”
附和的人不在少数,看着几十米外点着蜡烛却依旧热火朝天的大厅,宁奕感觉自己格格不入,甚至有点丧气。
“走啊。宁奕!?想啥呢?”张默抱着东西刚进门就回头叫了一声。
宁奕被发现了,他被马玉和闫明拉着跑进大厅,又被逼着在人群中央致辞,
他从没想过要在众目睽睽下煽动情绪,树立威信,况且心境也不允许他说什么违心的话,
最后所有的情感都融进了酒里,他用戒酒之后的第一杯白酒将自己的祝福和愿望送给了大家。
都喝高了,没人在意说什么,无论你说什么大家都会笑,所有人都在麻醉自己,你说什么都是好的,说什么都是对的。
宁奕在露娜和闫明身边找了个地方,在墙根底下坐定,
他透过酒杯去看烛光的眼神逐渐迷离,
不着痕迹的摸了摸怀里那张折叠钢薄,
思绪也随着这次触摸飞到了几百公里之外的北部战区。
陈宇他们也遭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变,甚至时间还要更早一些。
他说病发之后,战区里所到之处尽是哀鸿。
虽然有着相对完备医疗设施,也及时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但这场突然发生的瘟疫依旧让他们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陈宇说他受伤严重,仅在两个小时之内他的左手就因溃烂严重而宣告了坏死。
盛捷全身皮肤溃烂,呼吸困难,至今依旧昏迷,靠着呼吸机在维持生命,
蔡克涛和许超略微好点,但脚上的溃烂让他们无法行动,恢复需要一段时间。
朱老师和赵娜现在分管人员和物资,王旭和姚兰始终跟着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老高之前去了装甲部队做维保人员,目前下落不明。
这场病变毫无征兆,不仅无迹可寻,更是闻所未闻,根本无从借鉴经验。
“战区内三十六万多人几乎全被同时感染,
但凡事总有例外,这三个例外,你都认识。
王雪静在总部医疗组工作,她!没有发病。
在信息中心做发言人的于桐,没有发病!
跟她们一样的还有特勤部门的李晓雪,她,一样没有发病!
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的,但我找不到这几人没有发病的必然理由,
也想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实验室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她们,我感觉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跟实验室的朋友打听了,他们说这种突如其来的,类似超级真菌一样的致病体对丧尸没有反应,
他们怀疑晓雪她们体内可能藏着解决这个问题的秘密,
无论如何,我都感觉被当做研究对象不会是好事,
我知道跟你说了也无济于事,也知道会给你徒增烦恼,但我压力太大了,我没有办法,只希望这件事尽快过去,你要是能在就好了……”
陈宇终究带着书生的前瞻后顾,若是换做盛捷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
泪水在眼眶打转,眼前光线突然一暗,宁奕抬头看去,
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露娜已经从闫明另一侧起身,站在了自己面前。
“国王,你心里有事。”露娜抿着嘴唇,小脸微红,拎着酒瓶的手微微颤抖:“要跟我说说吗?”
“嗯,我们出去说。”宁奕起身往外走。
人群中央,鲁壮的表演终于开始了:“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回头,不对不对,唱错了,不好意思,这段掐了别播,我重来……”
“噗,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哈哈哈哈。”
“……”
背对着笑声,宁奕走出房间,昏暗的走廊里,仰头将手中白酒一饮而尽,辛辣滚热顺着食道冲进胃里,
憋了几秒气,他闭着眼睛轻声道:“斯~哈!露娜,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去……去哪儿?”露娜慢慢走过来,拉住了宁奕的袖子。
突然转过身,宁奕目光灼灼的看着露娜,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去找晓雪,我把她接回来。”
露娜默默点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宁奕伸手将她搂紧怀里:“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露娜轻声点头,破碎的窗外飞来一片雪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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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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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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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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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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