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凤鸢那双蓝眸盯得浑身不自在，她只能心虚地将头扭向一边。
“姨娘自己不认没关系，反正凤鸢这里都给你记着呢。”
沈凤鸢冷笑一声，不知何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刀，她素手轻轻把玩着短刀，如同拈着一朵花一般。
“我知道你与柳家是如何里应外合企图架空沈家，也知道你和沈晴柔威胁祖母身边的丫鬟给祖母下药。我还知道是你接近玥儿，让她中了傀儡术，在定禅寺险些烧死我们母子四人。”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是地狱里审判罪人的判官，自始至终她的嘴角都微扬着一抹笑意，可那笑容却如同她手里的短刀一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哦，对了，我还知道，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说完，沈凤鸢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姨娘一眼。她眼中的戏谑如同刀子一般扎在柳姨娘心上，无需多言，就足够她兵荒马乱。
“沈凤鸢，你住口！你给我住口！”
她怎么可能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
难不成是柳家？！
不，不可能，柳家告诉沈凤鸢根本就没有好处，不可能是柳家！
柳姨娘拼尽力气从地上爬起来，现在她只想捂住沈凤鸢的嘴！
“怎么，姨娘心虚什么？”
沈凤鸢冷眼瞧着柳姨娘在地上挣扎半天，她只是冷冷笑道：“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难道，姨娘的孩子不是我二叔的？姨娘，你好歹也是名门庶女，怎能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来！你还真是不要脸了呀。”
“沈凤鸢，你……你给我住口！”
她不要听，她不要听沈凤鸢说这些！
如沈凤鸢所言，自己确实名节败坏，为了荣华富贵甚至怀上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可即便如此，又有哪一个女子能忍受别人拿自己的名节说事？
她宁愿死也不想再听沈凤鸢说一个字！
柳姨娘面色痛苦地捂住耳朵，现在的她只恨自己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然非要站起身来把沈凤鸢的嘴给撕烂不可！
这就着急了？
沈凤鸢似乎并不意外，毕竟她自幼便跟着叔父审讯细作，如何击溃一个人于她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对于女子而言，最重的便是名节声誉，即便柳姨娘作恶多端，可作为一个世家女子而言，她不可能不在意名节。
毕竟名节于一个女子而言，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说起来多亏了嬴景墨，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知道，用名节毁一个女人远比直接杀了她更残忍。
“姨娘，我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
沈凤鸢声音一扬，嘴角随之勾出一抹狡黠的弧度，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但见她一脸笑意，柳姨娘却被吓得连连后退。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她大概已经猜到，沈凤鸢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足以让她万劫不复！只不过如今的她不过是沈凤鸢手中的玩物而已，沈凤鸢想做什么，她根本就阻止不了。
“你说，连我都能猜到的事，二叔他会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
柳姨娘明显一愣，沈凤鸢……她刚刚说了什么？
“我只是好心提醒姨娘罢了，整个灵界谁不知道定北侯府沈成书乃是西凉智囊，姨娘凭什么觉得你做的事能瞒得了他。”
见地上的人脸色愈发难看，沈凤鸢一面欣赏，一面继续笑道：“说不准啊，叔父早就知道你腹中的孩子有些蹊跷，只是他不在乎而已。又说不准啊，叔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都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他不可能知道的！”
她疯了。
柳姨娘如同丢了魂一般口中不住喃喃自语，虽然她知道沈凤鸢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激她，可当她听到沈成书很有可能早就知道时，她还是慌了。
她不相信，又或者说她相信了，却不肯承认。
如今的她没了腹中的孩子，柔儿也不可能再翻身，她将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沈成书身上，希望他能念着旧情让自己能留下一口气。
可现在沈凤鸢连这唯一的一丝希望都打破了。
“姨娘，你好好想想，几年来叔父一直住在城郊的军营里鲜少回家，怎么你一写信他就匆匆赶了回来，从你入府以后他可曾去过你的菡萏院，偏偏年过半百就开了窍不成？”
沈凤鸢哂笑一声，叔父的事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不过现在的柳姨娘哪里还有心思分辨真假。
又或者说，事到如今真真假假还重要么？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柳姨娘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虽然她还在嘴硬，不过看样子她已经信了沈凤鸢的话。
她又不是傻子，这些年沈成书对她的态度如何，她比沈凤鸢还要清楚，这么多年他可曾正眼瞧过自己一眼？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有些怀疑。
也对，他就是天上皎皎白云，而自己不过是一滩烂泥而已，他与自己从来不是一路人。那么一个霁月风清的人，又怎会来到自己身边。
唯一的解释就是，从一开始他就是知道的。琇書蛧
可怕的是，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愿意陪自己演这一出戏，沈家当真好狠的心啊。
可怜自己还以为他至少有一瞬间是喜欢自己的，原来，便是这一瞬间也只是自己做梦而已。
沈家，从来都没把自己当人看，在他们眼里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丑，一个玩物，甚至连沈家的狗都不如！
“沈凤鸢，我要杀了你！你害了我，你们沈家害了我啊！
柳姨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沈凤鸢猛扑过来，不过她哪里是沈凤鸢的对手，没等她靠近，沈凤鸢已经先一步起身，一脚将她踢出去很远。
柳姨娘瞬间喷出一滩黑色的血。
沈凤鸢一步一步朝着柳姨娘的方向走来，一面走，喉咙里还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她逆着光，烛火给她整个人平添上一层阴鸷不堪的颜色。
恶人也配装可怜？
沈凤鸢俯视着奄奄一息的柳姨娘，她冷笑一声，淡淡道：“姨娘说我害了你，可你还记得当年是如何嫁到沈家的么？”
“这些年，你在沈家作威作福、故意捧杀沈凤微的时候，可曾想过当年那个待你如亲姐妹的嫡姐？！她那么信任你，而你却在她儿子失踪女儿远嫁的时候狠狠背刺她一刀！”
“这些事，姨娘敢忘，晚辈可是一刻都不敢忘。”
“姨娘做了这么多错事，现在才后悔，不觉得太迟了么？”
“姐姐。”
“是我害了姐姐，是我害了她。”
柳姨娘瘫软在地上，双目失神地看着沈凤鸢，她的话无疑将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都抖了出来。
因为她想起了一个人。
那就是沈凤鸢口中的叔母，沈成书的发妻，柳圆圆。
这个人，更是她曾经唯一的依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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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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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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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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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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