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澈重重点头,刚想说是,就见景恒帝抬起了手。
景恒帝手掌停在姜澈头顶,到底没有落下去,“你当真是辜负了宸贵妃当初放你一马的情分。”
姜澈表情失控地看着景恒帝,“父皇?你不相信儿臣?不是她还能有谁?除了宸贵妃还有谁这么恨儿臣?”
景恒帝却已不想和他多说,“简直不可理喻。”
说着便转身往外走去,临出殿门的时候,侧头说了句:“胡氏你好好照顾姜澈,孙太医你这段时间大皇子就交给你了。”
“是。”孙太医道。
胡氏眼见着景恒帝带着不高兴离开了,小心翼翼地对姜澈道:“你为何非要和你父皇说这些?”
姜澈忽然用力地捶了一下床榻,沉默地倒在了床榻上,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泄了干净。
他废了,可宸贵妃和姜泓却毫发无伤,这不公平,这他如何能接受?
这个时候的他,甚至都顾不上谁是真正害他的凶手,所以才在景恒帝面前一心想把宸贵妃拖下水,只要她倒了,姜泓就没了倚仗。
景恒帝沉着脸回了勤政殿,吴德才觑着他的脸色,小心伺候着。
“吴德才,去查,大皇子被下毒一事朕要知道得清清楚楚。”景恒帝忽然道,就算对姜澈失望,可是胆敢在后宫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事一定要查清。
吴德才领命下去了。
临了傍晚时,吴德才复又回了勤政殿,向景恒帝禀道:“回禀皇上——”
话还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了喧哗声。
景恒帝皱眉看过去,“去看看。”
“是。”吴德才忙道。
他出去了又很快回来,“皇上,王氏就在太极宫外,说是要见您。”
景恒帝眉头皱得更紧,“上回不就交待过,王氏无事不得出冷宫吗?不见。”
吴德才却没有和往常一样,立刻去传话,他欲言又止地看向景恒帝,“皇上,大皇子被毒害一事涉及到的线索都指向了王氏。”
景恒帝愣了下,最后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吴德才出了勤政殿,招手让小全子把王氏放了进来。
吴德才看着一身素衣满脸从容走近的王氏,心下微叹,他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证了王氏由低到高,又跌入谷底,今日之后怕是再也不能翻身了。
王氏忽然看向吴德才,“吴公公这是在同情我?”
“奴才不敢,”吴德才忙道。m.χIùmЬ.CǒM
王氏冷哼一声,“最后是这样,我王婉筠不论何时何地都轮不到你这样的人来同情。”
吴德才压低脑袋,“您说的是。”
王氏斜了他一眼,而后挺直脊背迈步走进勤政殿。
小全子啧了一声,“师傅她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敢看不起您。”
“那又如何?”吴德才无谓一笑,“王氏或许觉得这是她的骄傲,可咱家只看谁站着谁跪着。”
王氏迈步走进勤政殿,她这一生来过无数次勤政殿,可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样,怀着解脱来的。
景恒帝看着进来的女人,她眼角的皱纹比上回又多了些,明明比他还小一岁,可苍老得十分明显了。
他忽然没了兜圈子的心情,直截了当地问道:“姜澈的腿是不是你害的?”
“是。”王氏的表情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刚刚回答的问题是今日天气如何?
她这样的态度让景恒帝忍不住浮起怒气,“你这是承认了?”
“不错。”王氏语气淡定,“皇上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景恒帝皱眉,不过这的确是他想问的问题,“你为何要这么做?姜澈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要这样毒害他!”
“当然是因为洵儿的腿。”王氏有些激动道。
景恒帝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洵儿的腿当初早就查清楚了,他那次坠马就是个意外,根本和姜澈无关。”
“无关?”王氏哼笑了声,“碧玉前段时间出宫,恰好看到宫外有人在当众卖药,那人拿了一点药粉给牲口闻,牲口当场就发狂了,只要吃了特制的药才会遏制,碧玉问了,是不是马也可以,那人亲口说的可以。”
她看向景恒帝,“我让碧玉问过洵儿了,他坠马时的确闻到了那药粉的味道,只是当时没有在意。”
景恒帝沉默地听着她说,直觉告诉他王氏说的应该是真的。
过来片刻,他不赞同地看着王氏,“那你也应该告诉朕才对?朕会查明真相,你为何要私自动手?”
“告诉您?”王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然后指望您来处置姜澈吗?”
她丝毫没有掩饰,眼神嘲讽地看着景恒帝,“我可不会像宸贵妃那么傻,她和姜泓不是才被姜澈害过,只不过他们命大逃过一劫,可是皇上您是怎么做的呢?”
“杖责八十。”王氏脸上露出嘲笑,“我若是告诉了您,谁知道您会杖责姜澈几十呢,兴许比八十还少呢。”
她这样不敬,景恒帝当即怒了,“你!”
他拿手指着她,正要开口处置了她,忽然吴德才一脸惊慌地走了进来:“皇上,昭纯宫传来消息,宸贵妃晕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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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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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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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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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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