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河愣了一下。
看昆仑飞雪,心思还在冬季呢,却原来已经要过年了么?时间过得好快啊…………
说是在昆仑没多久,实则也过了一个月了。
犹记得乱世书通报迟迟那会儿,还十二月初呢,不知道初是指初几,可能上旬也快过了。
后面乱七八糟的,不知不觉半个月又过去了么…………
过年了,一点年味儿都体验不到,在恶人之城和一群二货瞎折腾。更悲剧的是,按这么算,大年初一自己还在赶路。实际上自己穿越一年零一季度,可能有七八个月的时间是在路上过的…………比如北邙到昆仑,路上动辄近月过去了…………
无怪乎古人那么多羁旅诗篇,确实蛋疼。
赵长河叹了口气:“就那样啦,我在这世上就过了一次年。”
老人同情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
赵长河没有多言,谢过老人的热汤热饭,一早策马离开小镇。
慢慢行走在清晨的薄雾里,自己心中却是在想,又长了一岁了。穿越之时二十岁,马上就该是二十二了。
二十的时候说是少年就挺勉强的了,当初朱雀心里这叫“大龄背主青年”,如今就更是了…………各种意义上,这岁数都是江湖中坚力量了吧,乱世书设定二十五岁下潜龙榜,感觉是不是高了点。
时间是真的快晚妆怕是要三十了。
呃……过几天央央成年了没……要不要到周岁生日才算数?她哪天生日来着?
如果从三年之约立约之日算,其实一年都没过去,那是三月立的约…………想想自己还确实挺牛逼的,主要是气运好像旺得惊人,简直到了天选之子的程度了。
玄关七八九属于上三重,各自都挺难的,当初从六到七就能算個不大不小的坎儿,前一秒还以为需要挺久的,结果下一秒夏龙渊送个果子,秒解决;
以为七重到八重总该很久了吧,结果和岳红翎玄武秘境裹着果冻双修解决;
八重到九重这个坎儿,本来根据岳红翎崔元雍赤离等人的经历看,全都卡过一年半载的,以为自己再天才也得几个月,结果被一个龙象血参直接冲破还有剩,直抵秘藏之门。
自己寻求秘藏之路,其实是从玄关八重就开始了,亲眼目睹了岳红翎的突破过程,被岳红翎指点着提前开启了精神力的探索。在自己的感觉上探索秘藏已经有几个月了,各种碰壁各种差一点,似乎成为自己面对的最大门坎。
可其实如果落在别人眼里,多半会骂一句久个屁,你九重不是刚刚突破的吗…………
连玉虚都忍不住要问,有什么在背后追着你吗?
有啊…………
亲见神魔之能,自己在人间再怎么鲜衣怒马纵横江湖,想必在别人眼中也如蚂蚁一般。
何时才能触碰到那样的层面?
从昆仑南下数日,果然在路上过了年,连个爆竹味儿都闻不到。
这一路下来,还是能看见南面的无数崇山峻岭。
赵长河知道穿过这些山峦,下面应该是蜀地天府。
巴山剑庐离此已经不算很远,岳红翎说过要去拜会一下剑庐,领略剑庐剑法,之后继续往西南,看看苗疆蛊事。
赵长河本来和岳红翎说,大家有没有可能因缘际会,在这茫茫世间重逢——那是因为,巴山和巫山非常近,属于同一条山脉,在很多诗词里,二者甚至是可以混用的。
自己早就打主意要去巫山找薛教主了,当然有可能会“偶遇”在巴山的岳红翎,骗一个“你想要的姿势”。
结果在昆仑过了这么久,现在看来,自己到巴山的时候,岳红翎显然已经走了……
巴山剑庐是韩无病的出身地,不过闹翻了,算有点渊源。本来自己也有兴趣看看但现在不是时候,还是血神教的事做完再说吧。
巫山在华夏概念里,总是和云雨搭上关系,让人听了就心中一荡,但在此世却没有那么多名堂…………虽然此世其实也有上古的一些记录,有巫山神女诸如此类的故事,但似乎巫山神女并不是一位上古神魔,纯属故事,因此无人在乎。
大家更在乎的反倒是“巫”这个概念。
比如血神教,他们修气血之法、有多类的血肉献祭仪式、连剥人皮的残酷祭礼都存在,或许基于他们得到的上古魔神阵盘导致,残忍嗜杀,邪恶歹毒,与文明社会格格不入,是比四象教还要典型得多的真正魔教。
赵长河入寨之时只是个编外的匪徒,寨中氛围就已经很凶狠了,若是真正入教,那才叫难以接受。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世人心目中“出身血神教”的赵长河是个凶神恶煞的恶魔,“嗜血修罗”这个绰号的来历都与此相关,在那个时候,人们甚至不敢相信赵长河竟会是一个侠士,完全不搭噶嘛这。
这伙人喜爱“巫”这个地名,生生把这个山水温柔的灵秀之地变成了魔窟,也就不奇怪了。
幸亏他们修行很是一般,很难为祸江湖。
最强的教主也就是玄关九重,卡在秘藏门前卡了一辈子。在四十多岁的武道全盛之年、磨炼了几十年的功法技法,却在区区二十岁、玄关八重的小丫头剑下被越级挑了,沦为笑柄,直至如今。
教主如此其下的各级高手也各有所限。
比如修血煞功的,要么被煞气折磨得欲仙欲死,导致摆烂不练了;要么就是靠定血丹来压制,导致煞气被消磨,练了也白练——血煞功一旦失去了煞气加持,那单纯练体还不如随便找一个炼体术,失去了最大的意义。琇書網
然后另有修号称进阶了的血神功的,此功曾经一度还是赵长河梦寐以求的目标来着。
事实证明此功和吃定血丹效果半斤八两,也就是没有定血丹的依赖性而已,同样是导致煞气被压制消磨,发挥不出真正的价值来。
薛苍海被越级的最大因素就在这里,否则单论技法磨炼、武道理解,那个时候的岳红翎还真比不过他的,完全是因为功法本身练得不对,被敏锐的岳红翎找到了制胜之机。
这样的血神教,再邪恶也很难起什么浪花,出去冒个泡就被唐晚妆治下的镇魔司各种围追堵截,各类正道高手侠客刷声望,这也就罢了,还被四象教打上门来一一确切地说,是被朱雀区区一个人打上门来,单枪匹马从门外打到核心大殿,杀得整个教派噤若寒蝉,从此跪地归附,彻底失去了心气儿。
起因只不过是朱雀觉得“死乌龟不做事,咱们人手有点少,得找点人来干粗活”
换句话说其实血神教的恶迹基本是早年积累的,这些年没落的血神教还真没多少恶迹……不是不想做恶,是没能力,攻打洛家庄已经是他们这些年最威风的战役了。
而这个时间段,血神教还面临着另一件蛋疼的事情——弥勒教东进受挫于姑苏,这些日子开始西进荆襄,荆襄战事正酣。于是遣使来了巫山,想让血神教合作造反。
薛苍海正在纠结,他当然很想造反,光是能够千里屠杀的氛围都可能让他突破秘藏,还有可能借此突破四象教的束缚,独立自主。
但弥勒教不是合作的好对象,从初起事之时声势浩大,到了这大半年来被以唐家为代表的南方士族团练各自抵抗,陷入了磨盘一样的四处绞杀,举步维艰,根本看不见什么席卷南方的态势。
要不要赌一把?
就在薛苍海接待弥勒使者正在商谈之时,赵长河经过半月跋涉,乌骓踏着春雨,抵达巫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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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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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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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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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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