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米长的激光通道,安陌在半空踹墙翻身旋转的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连衣摆都透露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古侠剧里的翩翩公子在此时好像有了具体的意象和人选。
临离一眨不眨地盯着安陌的躲避动作,或许是为了迁就她,过程中有几个难度大的地方特意放缓了动作。xiumb.com
还顺势将自己的匕首给插进了中间的墙体里,似乎是为了方便她能够借力安然无恙地过去。
安陌过去得轻松,像是轻功在手,但是临离却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了。
即使她聪明,记忆力也强,能够复制安陌的躲避动作,但是身手却跟不上。
毕竟这距离并不是只有几米。
刚刚借助安陌插在墙体的匕首发力,想躲过前方密集的激光,但是身体的灵活度和反应力却没有跟上。
脚下一滑,没有踩稳,临离瞬间眼瞳一缩,压根就来不及稳住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倒向近在咫尺的激光射线。
强激光穿透身体的话,不死也得残。
显然致死的概率更大。
就在临离觉得自己会被激光贯穿身体的时候,腰间却猛地被弹绳勾住,将她往上扯了扯,强行帮她稳了稳身体。
她的临场反应也快,立即反应过来,保持住姿势,然后借助弹绳的力道稳住自己的身体,蹬向墙面,倾身躲过了激光。
等她落地站稳之后,才发现那弹绳已经断成了两截。
劫后余生。
她抿唇看向地上那半截弹绳,要不是安陌出手,只怕躺在地上的是她了。
不知不觉中,她又欠了安陌一条命。
嘴唇蠕动了一下,她眸光复杂地看向安陌,声音有些轻,“谢谢。”
安陌顺手将她扯到自己身后,一边往前走探路,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形,一边提醒她。
“这里危机四伏,小心点。”
临离看着前方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背影,身形明明单薄得很,话也少得很,但却让人很安心。
安全感,不知怎么的,这是临离此时唯一能够想到的形容词。
视线下移,落在牵着她手腕的那只盈白的手上,温润中透着一股凉意,骨节处被冻得通红,惹眼得很。
但是握着她的时候却用了些力道。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被人呈保护的姿态牵着。
感觉......好像还不赖。
安陌......
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临离第一次在心底生出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她突然很想很想把这个人藏起来,只对她一个人好。
眼前的这个人似深渊,又像救赎。
临离的眸光幽深又晦涩,任由前方的人牵着她的手腕,为她开路。
另一手垂在身侧攥得很紧,指甲掐得手心通红。
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她还是太弱了。
在这一刻,她突然懂安陌为何将她当成叛逆的小孩了。
越往里走就越觉得寒气逼人,这里的阴气太重了,给人一种心理上的寒凉和恐慌感。
尤其是穿过过道,临近里面的一个古室时,安陌手腕上那条骨链渗透出来的寒气更甚,直逼她的肌肤,那股寒凉渗透进血肉里。
冷,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冷。
魔匿组织外面的布局都趋于现代化的高科技,但是这个实验基地但是如同电视剧上那种古代布局一样。
石壁,石室的装饰,给人一种古墓的错觉。
石室中央有一束聚光灯打下,而周围的墙壁上挂着微弱的壁灯,显得一片幽暗。
等两人站在石室中央时,骨链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安陌能够察觉到它的蠢蠢欲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
这条骨链果然不简单,那个少年到底是何身份?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少年自然也感应到了。
毕竟骨链中有子蛊,而少年的体内有母蛊。
手腕处传来的血液涌动异常汹涌,安静沉睡的蛊虫突然苏醒,不安地涌来涌去,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夜深人静,在无人的小巷子里赶路的少年立即顿住了脚步,眸光沉了下来。
静谧的夜色下,幽暗月色的清辉不及他眼底那丝一划而过的妖冶清冷,眼底深处潜藏的那抹嗜血红光让他堪比吸血鬼少年。
邪魅得很。
母蛊和子蛊的感应让他只顿了一瞬就加快步伐,在周围寻找无人的安全之地。
另一手抬起,安抚似的搭在血液涌动异常之处摩擦了几下,蛊虫便很快被安抚下来。
不出他所料,还真是出事了......
.......
南侧对面的悬崖上,林格一身黑衣,身后跟着她的是从黑白地界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都是太子的人。
他虽然不再是帝尊,而是太子。
但是却一如既往的矜贵。
虽然主子给了她自由,但是林格最后还是以太子之名,召集了十几个能够出生入死的兄弟。
她想救他。
比任何人都像。
她过往的人生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记住,从有记忆起,她就是他的人。
在有记忆的人生里,全是他的身影,她又如何能够放下?
正如那晚安先生所说的那样,他只有腾空了心才会爱人,如今仔细想想,或许那个男人早就给了她答案。
是她不自知。
即使是在玫瑰庄园里,他看向失忆的慕灵时,眼神里有宠溺和温柔,但却是看待小孩的那种宠,而不再是爱人的那种深情。
拎得起放得下才是那个男人的作风。
只是悬崖顶上大雾四起,一片缭绕的浓雾,望远镜的镜片都被蒙上了一层水雾,更何谈看清对面的情况。
林格眉心一直皱着,即使心急如焚,但也一直守在这里。
身后的兄弟跟着她守了两天两夜,曾劝过她休息,但是见她眉心的忧虑之后,最终的劝慰也咽了下去,一声不吭地陪着她守在这里。
主子向来待他们不薄,而林特助是主子最信任的人,这时候召集他们,他们自然毫无怨言。
不清楚对面状况的林格,无数次升起到对岸的念头,但是她也无比清楚,不能破坏军方的行动。
但是,那个男人始终在魔匿组织内部,小魔王的这层身份让他的人身安全压根就无法得到保障。
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在军方的眼皮底下救下他......
......
石室内,天然的山洞做成的墙体,冷得令人发颤。
魔匿组织外面的过道,哪怕是暖气早就关了,但也不至于如此寒冷,如今置身于石室内,是真的有种千里冰封的错觉。
从脚底下窜上来的寒凉,渗透进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里。
临离忍不住摩擦了下手臂,双手被冻得通红。
她抬眼看向安陌,安陌也穿着单薄,为了行动方便,只在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而已。
“你不冷吗?”
安陌看了她一眼,见她鼻头发红,“我的外套特制的,冬暖夏凉。”
所以一年四季下来,安陌出任务都会穿自己的外套。
毕竟,有些小工具还是需要随身携带的,没有外套不方便。
她又没有储存资源的的系统,不能凭空取物。
临离挑眉,“只可惜,不防弹。”
安陌解释了一句,“也防,但毕竟不是专业的防弹衣。”
它能减轻子弹的一部分冲击,但和专业的防弹衣还是不能比。
就在两人说话间,前方的一片石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安陌和临离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警惕的戒备。
来人一身黑衣,像是融入进了昏暗的环境中,直到他走到光线中,安陌才认出他来。
竟然是赤。
此时的他双手缠着绷带,吊在脖子上。
胸口也缠了一圈圈厚厚的绷带。
看向安陌的目光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歹毒恶意。
“呵,”他冷嗤一声,目光如毒蛇一般缠上安陌,“没想到吧,我没死。”
还好好地活了下来,找你报仇来了。
面对他的挑衅,安陌淡定从容,嗓音平静,“大概猜到了。”
成魔还没榨干赤的价值,所以上演了一场假死的戏码。
难怪当初成魔朝赤开枪时干脆利落,想必是早就做好了一手准备。
安陌此时也并不意外,毕竟之前成魔的举动确实过激了。
事出突然必有蹊跷。
“我没死成,但是却被你废掉了双手,”赤狠狠地眯了眯眼,眉眼里尽显戾气和凶残,“黑客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但是我如今却成了废人一个。”
被绷带裹着的双手,缠成了粽子般,连动都没法动。
医生说了,这双手彻底毁了。
但是他宁愿吊着双手,让双手腐烂,也不愿意截肢。
似乎一旦真的截肢,他就得被迫承认自己是个废人的事实。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蕴含着滔天的恨意,“成魔弃我于不顾,我现在成为了魔匿组织的弃子,被逼到走投无路,这都是拜你所赐!”
面对他逐渐癫狂的情绪,安陌眉心微皱,幽瞳落在他的脸上,深深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脖颈上。
灯光昏暗,所以安陌在仔细地辨别他的异常之处。
最后安陌倾身,不着痕迹地将临离挡在自己的身后。
赤如今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临离察觉到安陌浑身竖起的戒备,疑惑抬头,悄声问她:“这人怎么了?”
安陌朝临离微微偏头,但是视线还是紧盯着赤,“他不太对劲。”
“他脖颈的血管呈现细微的青黑色,还有脸色也不太对劲。”
“眼睛微凹,眼窝边缘发黑,眼球充血,脸上的肌肤纹理也呈现淡淡的青黑,眉心灰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以身饲蛊了。”
以人体的血肉之躯为引,以身饲凶蛊,从而达到某种目的。
他这样的疯癫,相当于搭上自己的命也要拉安陌陪葬。
临离懵了一瞬脑子才反应过来,“他在修炼禁术,然后被反噬了?”
安陌神情凝重,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嗯。”
苗疆是隐世之族,和血族完全不一样,血族这些年虽说隐世,但先前也活跃于江湖中,被众人所知,但是苗疆在如今的世人眼中,无异于灭绝的地步。
安陌先前也没有接触过苗疆蛊术,更别提苗疆禁术。
此时的赤见到安陌,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他恶狠狠地瞪着安陌,眼睛呈现出一片痴狂的病态,带着血丝的眼珠子瞪得滚圆,快要从眼窝里凸出来一样。
吓人得很。
“迪艾尔伦,你敢断我双手,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进了这个门,你就别想活着出去!”
安陌心里警觉,眸光扫向四周。
照理说,实验基地里有蛊源,那么应该把守重重才是。
但是除了外围的人手之外,石室里竟然没有魔匿组织的人。
那么只剩一个可能了,那就是赤已经把他们都处理掉了。
为的就是等她!
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安陌对双手被废的赤越发戒备,气场也瞬间变了。
凌厉又沉稳。
临离被安陌挡在身后,也知道安陌在保护她,她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见安陌不理会自己,赤更加暴躁了,陷入了自己报复的高昂情绪中,“你个贱人,要不是你坏我好事,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随着他微抬下巴,怒气冲天地睥睨着前方的两人。
脖颈处血管的暗黑色异常明显,像是生出藤蔓的树妖一般,血液在血管里涌动,显得狰狞诡异。
“阎王都不敢收我,更何况你这个贱人,竟敢毁我容断我手,既然我死不了,那我今天就让你下地狱!”
“我要让你尝尝永坠地狱的痛楚,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饶是安陌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的稀奇事,但是今日这一遭,还是第一次见。
遥远又神秘的苗疆蛊事,在时隔多年后,重现江湖,竟会是这番难堪的场景。
尤其是陷入了魔怔的赤,整个人疯批又诡异,是抱着与安陌同归于尽的心理的。
骨链的寒凉在此时达到了顶峰,连骨节都开始颤动起来,像是感受到了赤的疯癫,也在疯狂地做出回应。
安陌扯住临离,后退了好几步,而赤却在步步紧逼。
他脸上的暗黑肌理像是要透过血管长出来一般,如同树妖生出藤蔓,要将人绞杀在藤蔓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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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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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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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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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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