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徐大贵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会议,挑这种天气这个地方。”曹美惠忍不住抱怨道。
“可能是他在工地待习惯了,对这种天气这种环境见惯不怪了,一下子没考虑到我们的不方便,而且这雨也是半路才下的,人家也预料不到,体谅一下吧。”
谢禹辰说,边留意小心翼翼踏过泥地的时漾,看她似是身形有些不稳,下意识伸手想扶住她。
手掌还没碰到时漾手臂,时漾已经抬起手制止了他:“没事,我能走。”
话音落下时,时漾人已经平稳跨过泥坑,人也已朝临时搭建的工棚走去,那里有个临时会议室,还有一堆刚运过来的建筑材料,堆得跟小山似的,几乎挡住了工棚门口。
时漾不得不绕道。
她人刚绕进一堆建筑材料,还没绕出去,冷不丁与另一方向钻出来的踉跄人影差点撞上,惊得时漾猛地一个转身,这才险险避开了冲撞过来的人。
“对……对不起……”
对方拘谨道歉,头也没敢抬。
时漾不由朝他看了眼,是个看着五十几岁的瘦削男人。
他人长得很瘦,瘦骨嶙峋的,衣服破旧脏乱,满是补丁,一头快及肩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看着像个流浪汉。
他的眼神也拘谨怯懦,似乎不太敢看人,人看着老实巴交的,莫名看着有些可怜。
“没关系的。”时漾温声说。
话音刚落,便见刘大明也匆匆从男人走过来的方向走了进来,神色焦虑,看着像在找人。
他一眼看到了站在时漾面前的瘦高老人,刚要开口,却瞥见了站在他面前的时漾,神色微微一变。
时漾也看到了他神色的变化,虽然很细微,但还是有明显变化的。
她不解看了他一眼。
刘大明已露着笑脸朝她走来:“时总监,你怎么也往这边来了?”
“我看前面路被东西堵住了,只能绕这边来。”时漾说,看向一旁的老人,“这位是?”
“他叫老陈,也是工地里的一个工人,人挺勤快的,但脑子不太灵活,我怕他走丢,所以特地找过来看看。”刘大明说,人已看向老陈,软声对他说,“老陈,外面雨大,别淋着凉了,我们先回去吧。”
被叫老陈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感激地点点头,以着略显破音的嗓门对他说了声“好。”
时漾不由朝他看了眼,他的脸上和眼神里是真的感激,还有纯然的信任和依赖。
就像一个依赖父母的孩子。
刘大明已笑看向时漾:“工棚从这里绕过去再左转个弯就是,那你们先过去,我先送老陈回去,我再过去。”www.xiumb.com
时漾点点头:“好的。”
又分别和他及老陈道了声别,这才继续往工棚走去,人还没走到工棚,徐大贵就来了,看到冒雨过来的时漾,很是愧疚地上前:“时总监,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会临时下雨。”
“没关系。”时漾说。
徐大贵:“刘大明还没过来,我先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打电话,时漾及时出声阻止了他:
“我刚遇到他了,他说我先送老陈回去,马上就过来。”
“老陈?”徐大贵皱了皱眉,“他怎么需要送老陈回去?老陈平时都是不出门的,连出来吃饭都少,都靠工友给他带。”
时漾听着觉得不对劲,忍不住看向他:“老陈怎么了?”
“他人没事,就是人有点内向,不太敢和人打交道。”徐大贵说,边介绍边和时漾往工棚走,“他原来听说是个流浪汉,不知道从哪儿过来的,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已经没家人了,脑子也不太清醒,整天睡桥洞和翻垃圾桶,看着挺可怜的。刘大明看他可怜,就把他带进了施工队,一直挺照顾他的。”
徐大贵说完又怕时漾介意又赶紧解释道:“你别看老陈看着年纪挺大,人也不太精明的样子,但干起活来可努力了,一人顶俩。”
时漾却想起了另一个问题,皱眉看向徐大贵:“既然不知道老陈是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那怎么登记的他个人信息?”
辉辰集团对工程质量管控要求很高,所以对项目里的每个工作人员都要求实名登记,包括施工的工人。
徐大贵大概也没想到时漾一下抓住了问题核心,面色一下有些尴尬:“这个……”
“他的个人信息没登记是吗?”时漾轻声问,隐约明白了过来,“等于说,登记在册的信息里,咱们这个工程项目是没有老陈这个人的?”
话完时,时漾忍不住皱了皱眉,总觉得不太对劲。
徐大贵神色有些为难:“主要是老陈一把年纪了,孤家寡人的,看着太可怜了,我们就想着能帮就帮着点,给他一个容身之所,顺便挣点生活费。”
一旁已经跟上来的谢禹辰也忍不住接过了话对时漾道:“对啊,这个年纪无儿无女也没有家人的,一个人在外面流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看着太可怜了,能帮就帮着点吧。”
听着确实很人性的处理,换她她也会想帮帮他。
但大概是刘大明刚才看到她时骤变的神色让她心存了疑虑,时漾心里总有股挥之不去的不安感。
“报过警了吗?”时漾问,“像老陈这种情况,一般会送到救助站的吧?”
“他就是不习惯救助站的生活才又出来的。”徐大贵说,“老人家也不容易,总不能把他赶出去让他再去睡桥洞,这大冬天的……”
“是啊,这么冷的天,哪里熬得过去……”谢禹辰也忍不住道。
一旁的曹美惠戏谑看了他一眼:“可以啊,老谢,和你共事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有同理心。”、
时漾不由朝谢禹辰看了眼,皱了皱眉。
谢禹辰没注意,人正看着曹美惠笑着回她道:“我连路上的流浪猫狗都要带回家饲养,更何况一个大活人。难道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曹美惠认可地点点头:“是挺可怜的,回头我想给他捐点钱。”
谢禹辰忍不住轻笑:“你看你,还说我,你不也还是一样?”
刘大明在这时走了过来,一脸歉然:“实在对不住,让大家久等了。”
“没事。”时漾说,看向徐大贵,“我们先进去吧。”
徐大贵点点头:“好的。”
而后把人迎进临时的会议室里。
人一落座,徐大贵就把实际情况和大家说了一下,二次勘察结果还是没什么问题,理论上是可以浇筑的,估计是方法不对,徐大贵建议刘大明带团队再试试看。
“那不行。这事儿肯定邪门,这么邪门的事大家不愿意干。”刘大明当下站起身,拒绝了徐大贵的建议。
时漾看了他一眼:“既然大家都有顾虑,那我觉得公司也要尊重大家的意见,实在不行,另换一家施工团队吧。”
跳脚中的刘大明一下愣住,不可置信看向时漾,似乎很意外于时漾提出的这个解决办法。
谢禹辰和徐大贵也诧异看向时漾。
“换人过程涉及的工期延长问题,我会替你们向总部说明,你们不用担心。”时漾继续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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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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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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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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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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