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去开门。
“吃饭了。”傅景川说,抬眸时看到她眼眶里的湿红,视线微微一顿,看向她。
“出什么事了?”他问,嗓音轻缓了下来,手臂也跟着抬起,长指指背轻轻落在时漾微湿的眼角。
肌肤相触时时漾本能瑟缩了下,稍稍后退了一小步。
“我没事。”她轻声开口,温软的嗓音还带着点鼻音,“追剧追的。”
傅景川看了她一眼,他记得她从没有追剧的习惯,她只看电影,什么类型的电影都看,国内国外,剧情片悬疑片文艺片,各种各样的类型都会涉猎,反而是爱情片看得比较少。
纪录片也是她爱看的,尤其是人文历史类的纪录片,电视剧偶尔也会看一些,但多是一些剧情逻辑比较强的职场剧或是悬疑剧,能戳到她泪点的地方不多。
他往她搁在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没有拆穿她,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
“先吃饭吧。”他轻声说。
时漾轻轻点头:“嗯。”
吃饭时,傅景川明显感觉到时漾情绪不高。
她还在孕早期本来就胃口差,心里还想着事,虽然勉强往嘴里塞了些东西,但只吃了几口就不太吃得下了。
时漾勉强不了自己,越努力往嘴里塞东西反胃的感觉越重。
最终,时漾不得不放下筷子,看向傅景川:“我吃饱了,你慢吃。”
傅景川看了眼她还剩着的碗,没有劝她什么,只是轻轻点头:“好。”
三两下把碗里的饭菜吃完,傅景川也搁下碗筷,起身收拾。
时漾记得他也没吃几口,诧异看他:“你不多吃点吗?”
“没事,我下午和客户吃过了。”傅景川利落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扔进洗碗机,顺手洗了手,抬头往已经黑下来的窗外看了眼,看向客厅里的时漾。
“出去走走吗?”
时漾诧异看他:“你不用忙吗?”
她觉得“出去走走”这样的字眼从傅景川嘴里说出来很奇怪,以前还在婚姻里的时候,每次吃完饭,她和傅景川就各自回了房,他们有各自的书房,也有各自的工作,因此晚餐后的休息时间,多是各忙各的,互不打扰,出去走的机会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傅景川是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使用的人,他已经给自己安排了固定的健身时间,散步于他是很浪费时间的事。
他也从不把时间浪费在散步上,因此突然听到他说要出去走走,时漾困惑大于其他。
傅景川已经走向她:“不用。”
依然是简单利落的回答,说话间人已走到她身前,他抬眸往窗外夜色看了眼,而后看向她,重复了一遍:“出去走走?”
时漾迟疑了下,而后点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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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在酒店楼下走走。
楼下不远是广场,连着湖心公园,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
周边的居民都爱过来散步,老人带着小孩,也有附近学校的学生,多以小情侣为主,让这静谧的夜色显得热闹异常,又带着几分不熟悉的人间烟火气。
以前时漾也是晚餐后不散步的人,她和傅景川一样,都是吃完晚餐就回书房忙着了,所以很少有机会感受这样的人间烟火气。
她印象中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傅景川在晚餐后出来散步,目光所及皆是新鲜,闷堵的心情也因为这种新鲜感消散不少。
傅景川一直在留意时漾神色,人就陪站在她身侧,眼角余光不时留意广场上滑轮滑的少年少女,在他们要冲过来时就伸手将时漾围挡住。ωωω.χΙυΜЬ.Cǒm
“平时出来逛过吗?”看着她眉目沉静地看着周遭,傅景川问,顺便抬手替她格挡开被挤过来的人群。
“没有。我不怎么逛街。”时漾轻声回,扭头看他,“你应该也没出来逛过吧?”
傅景川轻点头:“最近比较忙。”
时漾也点点头,没再接话。
傅景川也没再说话,只是陪着她漫无目的地走着。
时漾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和傅景川明明做过两年的夫妻,明明有过许多亲密的时刻,且是毫无保留极尽放纵的,但一脱离情欲控制,理智重新回归清明时,又总像刚认识的陌生人般,没有太多共同话题,也没有太多亲密的接触,甚至连牵手都少。
时漾不知道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傅景川的问题,她在傅景川面前放肆不起来。
她不知道这种拘谨是面对傅景川独有的,还是对所有男人都一样。
在傅景川之前,她从没谈过恋爱,傅景川之后,她也还没机会去开始一段新关系,她没法去对比问题出在她身上还是傅景川身上,可是看着眼前一对对拉着手嬉笑打闹路过的小情侣,时漾又是羡慕的。
她和傅景川从没有过这样放肆笑闹无所顾忌的时候,以前婚姻存续期间都不曾敢这样放肆过,现在退回了朋友关系,更没可能再像别人那般。
傅景川注意到她视线焦距落点,也朝拉着手嬉笑打闹的小情侣看了眼,又看向时漾。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羡慕和释然。
傅景川平时工作忙,从不会留意到路人在做什么,尤其是小情侣,在他看来,那些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和嬉笑怒骂都是属于少不更事时的矫情。
他没有经历过这个时期。
从小到大,他的人生只有怎么变大变强,学习也好,工作也好,他都是以着十二分的专注在努力,鲜少分心在其他方面,哪怕在高三那年遇到的时漾,他对她分出去的那部分心思也只是在于她学习生活的种种,会去在意她适不适应新环境,学习跟不跟得上,长得这么单纯无害,会不会被欺负等等。
他会因为她的迟到担心,也会因为她的请假心神不宁,会假装不经意地路过她家,看看她还在不在,但从没去深思过,这种在意的背后是怎样的心思。
后来毕业失去联系后,傅景川进入学习和工作并重的压力,他时常会想起时漾,但想起以后也随即想起了她的不告而别,那种想念也就变成了隐而不发的沉怒,然后一点点地累积,最后就彻底变成了再也不想见的赌气,如果不是那次同学聚会上的重逢。
那天的聚会其实算是个巧合。
高中毕业以后,其实班里每年都有组织聚会。
傅景川知道时漾从不参加,他也从不去。
两年前的那次算是意外。
他刚好在那个餐厅和客户谈生意,出门时凑巧遇到了来聚餐的昔日同学,他被拉着过去和大家打个招呼,然后在一众已褪去青涩的熟悉面孔里,他看到了时漾,和当年一样,沉静低调地坐在角落里,微笑看着大家笑闹,也不参与话题。
那一次,他留了下来,在她身侧空位坐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她的拘谨。
虽然坐一块,但彼此都没怎么说话。
她不是话多的性子,他也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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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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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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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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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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