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哪里?
怎么帮?
苏知有点呆的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掌心被碰了一下,才倏然睁大眼睛,瞳孔骤缩。
泄露出一丝慌乱。
不怪他迟钝。
他实在是,没经验。
从第一次开始,他和谢疑之间就一直是男人处于绝对的主动地位,他被动承受,能够不反抗的默认,就是最大程度的配合了。
苏知对这方面完全没概念,始终是接受、被推着走。
他没有主动的概念。
他大脑空白了一会儿,还颇为呆愣的:“啊?”了一声。
眼睛呆呆的,好像因为亮了一点,更像一块晶莹温暖的琥珀了。
说实话,苏知连对自己的经验都很有限。
青春期的时候,他也不是那种特别活跃的男生,几乎不用怎么解决。
跟谢疑搞上之后,男人的需求量很大,苏知应付完他已经很吃力、很透支了,更是没有多出来的部分由自己苦恼。
所以就导致了一个很诡异的现状。
虽然他跟谢疑已经搞过很多回、经验堪称相当丰富,但离奇的是,他在这些需要主动的部分上,仍完全是一个笨蛋。
苏知:“……”
怎么会这样?
他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身为学渣的慌乱感,像是曾经在考场上遇到解不出来的题的那种局促。
不,是比那时候还要局。
是比超纲的附加题还要难解的谜团。更隐私,更私.密。
热气和羞耻感一起上涌。
苏知的一小部分理智明白他应该拒绝谢疑,用最坚定的速度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不一样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
谢疑要他做的事,和从前的那些都是不一样的。
被亲吻、被按着、被吻遍全身,这些默认以及半推半就着发生的事,都可以用他不一定情愿解释过去。
但是,让他去帮谢疑……
这件事听上去其实远没有上面某些事情亲密,但却是一件无法再用那个理由说通的事。
手长在他自己身上,只要他真的不愿意,即便谢疑死死握着他的手,也没办法迫使他完成。
这不是一件能勉强的事。
他不知道如何准确的形容。
明明更亲近的事都做过无数遍了,他却好似仍旧很纯情一样,因为一句话整个人都瑟缩紧张起来。
答应了的话,代表着什么呢?
苏知不知道,不敢想,他的大脑混乱。
只是直觉性察觉到危险的来临,好像他一旦答应,就距离某种陷阱更近了一些,悬垂在他头顶上的蛛网掉落,将他笼得更紧。
但男人的脸庞压得很近,微微垂眼看他,这个姿势显得他眼睫很长,直直的落下来,遮住了部分幽深的眸色,极大的削减了身上的攻击性。
显露出一种平时极少有的潮湿的弱气,眉眼幽深。
再加上刚刚那几句无疑带着明显示弱的低语。
给人的反差太大了。
好像一条以凶悍庞大著称的流浪恶犬,每次路过郊区的时候,都看到这家伙把其他的狗咬得落花流水、满嘴鲜血。
虽然长得很雄壮漂亮,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狗。
结果有一天,它跑到人类的家门口,躺下来露出自己腹上已经结痂的伤痕,映衬在漂亮的皮毛骨骼间,一双原本盛满凶光的眼睛也变得柔弱,发出好像疼痛似的呜咽。
好像没有他的帮助,就要死了。
苏知和男人眼睛对视,喉头发紧。
他知道应当大声地训斥谢疑的龌龊举动,但喉咙太紧了,像是被忽然地塞了一团棉花,呼吸都成了问题,他发不出声音。
理论上知道狼犬的温驯只是暂时,在这具暂且低下头的躯壳下,藏匿的仍旧是那个扭曲凶猛的灵魂,稍一心软就会有变成他盘中餐的风险。
既然是狼,那就永远掩盖不贪婪的本性。
但依旧会有人不可避免地被那身漂亮幽亮的皮毛吸引。
谁能拒绝这样一只漂亮的猛兽?
反正对苏知来说很难。
人类本身或许就有着幻想征服比自己强大存在的劣性根,攀登高山险境、驯养野兽,都是这劣性根的体现,即使包装美化得再好,根源也是由于贪婪。
更别提,他最初就被这只猛兽本身吸引过。
即使过了很久才意识到,但那丝最初的吸引并未死去。
沉寂了许多年后再次苏醒的星点光火,一瞬间竟明亮得叫人无法忽视。
有一种理论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当冒险家的潜能,每个人的意识深处都有窥探深渊的倾向。
明知危险,仍旧很难移开视线。
不过说到底,谁又能否认危险本身何尝不是引诱猎物的一部分?
苏知像是被定住了。
好像被一种神秘的物质给腐蚀掉、抽去了可以控制胳膊手腕的神经,即使心跳声已经如同擂鼓,他还是没能做出像样的拒绝举动。
谢疑也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他吻过苏知的眼角后,唇向下,在他脸颊略重的碾过,中途停顿一下,张了张嘴,好像想在这片柔软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齿痕。
不过大概是怕惊扰了陷入呆傻状态的猎物,顿了顿,终究还是克制了些许,只将这个啃咬落到唇角,压着他侵了一个很深的吻。
谢疑亲人的时候总是这样,不像接吻,更像吃人。
和他身上常年淡淡的薄荷味一样,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这个吻和以往的每个吻无甚区别,轻易地夺走了苏知所有的注意力,让他无暇他顾。
一只指节略粗的手掌,手把手的牵引着另一只柔软纤细的手。
谢疑的肤色不算深,甚至算是亚洲人中偏白的,但和苏知那种近乎瓷白的肤色质感相比,仍旧显得深色和粗糙了一个度,尤其是在充血微红青筋鼓胀的状况下,更有种令人触目惊心的对比感。
没有意志力的人类犹豫地端详了一会儿倒在自己门前的狼犬。
理智上知道安全起见,应该目不斜视地绕过它径直走回家。
但过了几秒钟,他还是没能经受住诱惑,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这颗硕大的、毛茸茸的脑袋。
狼犬用湿热的鼻尖去拱他的掌心。
过了很久,留下一道微凉的水痕。
苏知浑身都是热的。
他身前没有镜子,自己看不到此时的样子。
此时,他的眼角眉梢都是氤氲的淡淡粉意,从脸颊到脖颈都可以看到羞意的痕迹,眼底更是漾着细微的一抹水色,像是被蒸熟了。
随时可以端上桌,供人享用。
谢疑伸手捏捏他的耳垂。
苏知身上有肉感的地方不多,耳垂相比他的本人的体形来说倒是显得长了点肉,虽然也是小巧一只,但捏上去软乎乎的,手感很好。
谢疑很喜欢用牙齿咬住这里,时轻时重的碾磨。
齿尖每收紧一次,耳垂的主人就会难以自控地轻轻抖一下。
反应太可爱了,他很迷恋。
但苏知对这里很警惕,轻易不愿意让他碰。
他一般只有趁苏知特别失神的时候,才能趁乱得逞一会儿。
现在……大概也算失神,动作快的话,肯定是能欺负一会儿的。
不过,谢疑的舌尖舔过牙根,终究只是将那股渴意压了下去。
不能一下子逼的太紧。
这进度已经很超过他的设想了,他怕用力过度、逼迫得太急促,让不知为何软了很多苏知再次逆反。
谢疑很知道他骨头硬起来能有多刺人。
物理上讲可能不算很过分,苏知能对他做出的最凶的事,也就是在他身上留下一些小小的伤痕。
谢疑并不是因为这偶尔的伤痕苦恼,他随便一次在散打训练中受过的伤,都要比这些加起来严重得多。
苏知在肢体上的那点攻击性,跟小猫挠两下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真正的刀刃是苏知始终疏远抗拒的态度。
看不见的刀落下时不见光、不见血,但每一刀都会在沉默的心脏上留下刻痕。
说来也很可笑,明明一开始选择不择手段留下苏知、明知道这样只会把关系搞得越来越僵还在强求的是他,但他内心的某一道声音,却还是在渴望或许某一日爱意降临。
他有时候想一想,都觉得自己确实很恶劣。
恶劣,又贪心。
他就是这样一种卑劣贪婪的生物。
尝过甜头以后,他已经无法想象再回到那种只能碰到苏知最浅显表面的生活。
为了不回到那样的时日,他可以很有耐心。
现在他的小鸟已经走进了陷阱的范围,接近中心地带,试探着开始建筑巢穴,他在深林层叠的树叶缝隙见窥探着这只已经盯梢了很久的猎物,等待着巢穴落成的那一天。
……
苏知被他捏的回了点神。
他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刚刚自己一点都没有反抗的丢脸表现,心脏跳得很快,心虚地快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他晃晃脑袋,把谢疑摸他耳朵的手甩开,往床边爬。
他一点都不敢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刚刚胡乱的用湿巾擦过,掌心一片湿润,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脑子里只有赶快从这里离开、跑掉!
跑去卫生间再洗一洗。
但谢疑扣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像是含着潮湿的水雾般暗哑:“又想跑。”
仔细听可以听出来一点慵懒餍足的尾音。
只是,浅浅的满足下压着的是更多的贪念。
他看着苏知,眸色加深:“过来,我也帮帮你。”
他视线扫过苏知微红的脸颊。
这是一具年轻健康的身体,即使前面几天有些超过地胡闹了一阵子,仅仅是休息了一天,又变得很有生机了。
—
第二天,苏知来到公司、坐到工位上的时候。
整个人还残留着一丝呆滞。
他坐立难安,时不时垂头去看自己的左手。
他掌心的皮肤比别的地方还要柔嫩一些,像是贝壳小心藏起来的软肉,被仔细呵护着,几乎称得上娇气。
谢疑的力道不重,但那地方依旧被拱出了一片红痕。
落在他雪白细腻的掌心,颇有些刺眼。
苏知看了一眼感觉脸上又在加热,跟什么自热开关一样,匆忙攥紧不敢再看。
但是攥紧也不舒服,仿佛手心还有什么在硌着,又烫又痒。
没过几秒钟,他又忍不住把手掌张开。
再过半分钟,做贼心虚一般再瞄一眼。
就这么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
看也不对,不看也对,那只手无论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对劲。
苏知用单手敲键盘,好像一个残障人士。
这样工作速度很慢,不过也没关系了,苏知走神得厉害,就算他用两只手,这会儿的心思也难以集中在工作上。
所以没差别。
正当他慢吞吞地敷衍工作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
苏知吓一跳,本来心里就装着事,被拍一下差点跳起来。
眼睛睁得略大,扭头去看,是坐在他的隔壁的同事。
同事看了一眼他单手打字的奇特姿态,感觉匪夷所思:“你这是在干什么?那只手受伤了吗?”
苏知:“……”
……还不如受伤了呢!
同事小姐姐最近发现,苏知走神的频率明显增加了。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她的工位就在苏知隔壁,离得太近了,总会比别人多注意到一些细节。
这段时间她发现这位小弟弟一样、一向对工作很认真的同事,几乎没有哪天是专注工作的,隔三差五就偷偷摸鱼,要么就是在发呆走神。
总之,看起来很不上进。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更没去给组长打小报告。
苏知只是自己在摸鱼,该他做的工作会好好做完,不会拖累到她身上,损害不到她什么。
既然如此,大家都是社畜,何苦互相为难?
她偶尔还会帮苏知打两下掩护,在组长靠近的时候提醒他,别被发现了,不然少不了要被说两句。
两人因此又进一步加深了同事友谊。
现在组长去开会了,她做了一截工作觉得疲惫,想放松会儿,找人聊聊天。
她压低声音问:“又发什么呆呢?难不成是在想你对象的事?”
苏知:“!”
被人戳穿心事。
他本来想否认过去,他没有和别人谈论感情生活的习惯。
可或许是因为太迷茫了、这位女同事又是他在公司唯一关系还算靠近一点能聊会儿天的人,苏知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女同事瞬间精神一震,八卦是果然是最好的提神剂。
她目光发亮地问:“怎么回事?吵架了吗?”
苏知想了想:“也不算,没有吵架。”
同事:“那你干嘛露出这种很恍惚的样子呀,一看就是在为情所困!”
苏知:“不是说吵架,就是有一点想不明白。”
同事:“跟我讲讲跟我讲讲,我嘴巴很紧的,保证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也没有人知道!”
苏知:“……”
真的吗?为什么会保证得这么熟练啊?
不过,他确实想找人说说,也就点点头。
那些内容肯定是没法直接说的,苏知没有和同事讨论这种尺度话题的打算,他没有那么奔放。
他顶着内心的羞窘,想了下,努力地换了个类似的情况,说:“昨天,我主动亲了他一口,我想着不应该亲他的,但是,没有忍住。”
同事愣住了:“啊??”
她没搞懂:“你这个对象不是谈了有一阵子了吗?怎么才刚亲一口,那你之前身上的那些……?”
苏知:“是有一阵子了,两年了。”
同事沉思片刻,谨慎地问:“你这个对象,之前算是正经恋爱关系吗?还是,那种不谈感情的……你还挺潮流。哈哈。”
内心在疯狂呐喊:
靠,她看起来清纯的同事小弟弟居然玩这么大!
苏知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差点呛到:“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种。之前也……亲,不过都是他主动,我没有主动过。”
同事:“……”
她一时间无语凝噎,上上下下看了苏知好几眼,“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她没想到苏知和人谈恋爱两年都没主动过。
这要是听到别人这样,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这是渣男,快跑!
但是……她看了看苏知,大概是因为很少和人谈论私事,苏知还是不好意思,脸颊微红、眼睛明亮,为他原本就如月色般清隽的容貌增添了一丝鲜活昳丽。
!太可爱了。
即使她对苏知没有别的想法,但有时候看见这张脸,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一下。
单凭着这张脸,无论发生什么离奇的情节,好像都不算特别奇怪。
她在心中默默脑补出一个舔狗上位史。
舔了男神两年才舔出来一点回报苗头的那种。靠,好心酸。
同事:“我不知道你们的具体情况,不过,谈恋爱一般双方都会主动的呀,互相亲一亲不是很正常嘛。”
苏知:“……”
可是他们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这个也没法说的,唉。
同事见他越来越纠结,小脸都快皱出来一个问号了,也很无奈:“哎呀,你不要想那么多,既然你们都谈恋爱了、你昨天还亲人家了,说明你内心应该还是对他有很大好感,你在烦恼什么呢?”
苏知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他是那种比较粘人的人,我以前对他不太热情,他越来越起劲。我都习惯了,要改变的话总觉得不适应,我还没想好……”
同事想了想,用自己单身多年但丰富的看别人谈恋爱经历揣测道:“哦!我懂了,你是担心自己表现得太喜欢的话,会丧失在在这段关系中的主动权是吗?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案例吗?某某女神对舔狗爱答不理,舔狗舔疯了,结果女神被感动回了箭头,舔狗反而不习惯了,放弃跑路了。”
苏知:“……也不是这个。”
他不担心这个,谢疑如果这么好打发的话,就不是谢疑了。
他是担心自己软化之后,男人对他越来越过分。
他已经察觉到这个倾向,谢疑这个人实在太贪心了,一点不懂得见好就收。
他绷着态度好像还能保持一点安全度。
同事侧目:“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给我绕晕了,你还挺难伺候。”
她心想这小孩的对象也不容易。
苏知看起来性格挺温软的、脾气也好。
但越是这样的人,他们的内心防线就可能越高。
苏知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接近。
想要完全把他哄开,更是一件不知如何下手的事,想想都头疼。
同事总结陈词:“总之,我是觉得,你别想这么多!就随心一点,喜欢就主动一点呗。如果对方变了或者对你不好了或者你实在忍受不了,分手不就行了?你还这么年轻,不要总是瞻前顾后啦,年轻小朋友要有年轻人的样子!”
苏知:“嗯……”
不好意思讲,加上是上辈子,他的心理年龄要比现在的年龄高十几岁。
和同事一番鸡同鸭讲结束,因为打了太多码,完全没谈到点子上。
但苏知又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总之谈完之后,他倒是终于不老是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了,工作效率高了很多。
他还是很感谢同事愿意听他讲这些,还热心的出了很多主意。
准备之后买点小零食送给她。
……
工作上出了点问题,苏知需要跟进一下别人的进度,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都泡在通讯软件上和人联络沟通。
好不容易搞定了,苏知退出去之前,不小心点进去对方的朋友圈。
就是那种非常具有工作气息的朋友圈风格。
大多数都是转发那种给公司吹牛拍马屁的文章、心灵鸡汤、成功学之类的,转发表情不是一串撒花就是鼓掌。
一看就充满了中年社畜的气息。
中间还夹杂了几条新闻报道。
苏知正准备退出去,余光看到其中有一条是对本市江岸烟花节的报道。
他忽然想起来那场和谢疑一起看过的烟花,鬼使神差地点进去。
好巧不巧,这篇报道用的配图还是前年的,也就是他和谢疑一起去看的那一年。
照片拍的很美,人群聚集十分热闹。
烟花是景,在烟花下欢庆依偎着的人群也同样是风景,很有过节的氛围。
每年去江岸看烟花的人很多,那年他和谢疑只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些照片中并没有拍摄到他们。
但当时他们确实在场,即使没有被拍到,他们的足迹也停留在过那里。
苏知看着照片,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定感。
他至今仍旧会时不时陷入前世的回忆中,独自十几年的生活给他带来的烙印,并非三言两语能抹消清楚。
像这样一些微小的细节和巧合,会时不时拉扯固定住他一下,给他一种他是切实地站在这片土地上的安慰。
苏知的视线划过一张张照片,不知怎地,照片仿佛化作实景在他眼前流淌。
他又想起来那个烟花下的牵手。
这一次,回忆中的场景好像多了几分真实的笔触。
退出来的时候,苏知还有点没回神,顺手点了个转发。
他空荡荡的朋友圈多了一条转发动态。
没有配字和表情,就只是一条单调的转发。
但仍旧很罕见。
苏知的朋友圈不知道多少年没发过了,上次发还是两年拍到学校的一条流浪狗,早就被定时可见的设置给折叠掉了。
动态发出去没几秒钟,就有好几条点赞。
没过一分钟,就多了十几条。
苏知眨眨眼,他发出来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
他转发这个干嘛?
不过,既然都发出来了,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了,再删掉好像也挺尴尬的。
苏知:“……”
他的通讯号上加的人不多,基本都是同事和同学,绝大部分还是平时不联系那种,苏知没想到他随便发一条动态,会收获这么多点赞。
苏知只好在心中安慰自己。
这也没什么,转发一条新闻报道而已。
很正常,不代表任何东西!
一条无聊的转发,混在消息堆里,稍微忙碌一点的人都很难注意到。
他摸摸鼻子,正想退出通讯号。
忽然又看到消息里冒出来一个新通知,谢疑给他点赞了。
苏知:“!”
当董事长为什么也这么闲啊?董事长上班可以就随便摸鱼哦!
这样真的有种他们公司再过不久就会倒闭的既视感,太奇怪了。
他的手抖了一下,没握紧手机,手机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又滚落到地上。
苏知捡起来看看,磕碎了一个角。
隔着钢化膜,他看不清是只是钢化膜碎了还是屏幕也受损了,不过仍旧能正常使用,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
苏知就没放在心上,准备等闲一点去修一下。
他继续工作,但再也静不下心了。
时不时翻出来那条转发的朋友圈,看两眼。
点赞量一直在增加,还有很多人在下面留言。
问他的近况、打探他的消息。
[你这个号还在用啊!惊喜!]
[校草终于诈尸了,前段时间你都在论坛刷屏啦!]
[我有个朋友想问问你他是1,187八块腹肌篮球体育生,他有机会吗?]
苏知:“……”
怎么有一些好奇怪的发言啊?
他当做没看见,一条都没有回复。
这条动态下面热闹得要命,谢疑给他点的赞混在一群头像中,并不显眼。
男人给他点完赞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也没给他发消息。琇書蛧
不知怎地,苏知猝然想起同事说的,说他不想表达喜欢是害怕失去主动权,说有的人就是喜欢那种当舔狗的感觉,一旦被舔的人真的回应了,反而会失去热情。
!
不可能……他在想什么呢。
谢疑一般是不会在工作的时候主动找他,这个人虽然很坏,但在这些事情上还算有点底线。
苏知不愿意把私人的事闹到公司,他就自觉地不在公司和苏知靠近。
这算是很难得的,苏知对他还算看得过去的几点。
或许就是因为这点若有若无的底线,他上辈子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真的跟谢疑闹得头破血流。
但大概是因为心情太波动了,苏知仍旧不断地想起同事的话。
他时不时看手机,但一直没有消息。
两人不怎么用通讯软件联系,但之前谢疑时不时还会给他发几条,问他的行踪和一些日常的小事,大部分苏知都没回过。
……
他越看越走神,有种说不出的微躁。
具体也没有缘由,就是心不在焉、神思不属。
组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宣布:“大家先停一下,刚出来的消息,我们公司要举办一个临时团建,在江岸那边举行一个电子烟花的测试,虽然是测试但是其实就是看看风景,公司包晚餐,就在江岸附近的那个四星级饭店,我们部门默认全部参加,到时候有事的可以请假……”
话音未落,组员们纷纷惊呼起来。
“卧槽,四星级,我司也太有钱了!”
“天降福利!”
“为什么忽然有这种好事?突然请看烟花吃大餐!是有什么大好事吗?”
苏知一开始还没听清,他在走神,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就找坏男人背锅,在心底很没素质地给谢疑扎小人。
道德又不自觉滑坡了些许。
等到同事拽了拽他,才反应过来:“烟花,什么烟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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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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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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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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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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