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白牧星艾瑞尔>第 71 章 金丝雀为何这样?
  谢疑看着他。

  酒吧无声摇晃着的灯光打到苏知脸上。

  暧昧的颜色将他眉眼间原本的清冷遮去不少,一双眼眸也被灯光染得迷离,像是在看他,但细看又没有焦距,仿佛是在看一个不存在的影子。

  眼珠子都不转了,有点呆。

  颊边染着一缕殷红。

  苏知皮肤薄,天生的,一点点刺激都能在他身上留下很刺眼的痕迹对酒精也特别敏.感,哪怕是喝一罐含酒精的饮料都能脸红起来。

  谢疑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看他脸红的程度,觉得好像也没喝很多酒。

  怎么醉成这样?

  他皱着眉,不太放心地伸出另一只手背去感受苏知脸颊上的温度。

  确实只是微微发热。

  正想收回手,苏知却忽然又动了一下。

  他歪了歪脑袋,像是在蹭痒痒一般又对着他手背蹭了蹭脸颊。

  他动作很生疏,因为脑子晕还很笨拙,像只没头没脑的小猫,不甚熟练地蹭你一下。

  苏知蹭完,晕头转脑地想,这次的幻觉真的太仿真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谢疑手背的温度,略微凸起的骨节从他脸颊上划过,带起一道微微的颤栗。

  即使只是指根骨节,放在谢疑身上也给人一种很深刻的存在感。

  像是猛兽进食前的一点前奏。

  苏知曾经以为他已经忘了被谢疑抚.摸时的感受,但仅仅是一个细微的触碰,他好像又被拉回了很多年前。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一下,吞了一口空气进去,喉间略有些发紧、干涩。

  好像被人伸手进去按了下舌根,略粗糙的指腹将舌根都压得发麻。

  好奇怪。奇怪。

  这也太逼真了,他的幻觉已经进化加入了触觉选项了吗?

  要不是他上当受骗过无数次,已经牢牢把破除封建迷信价值观牢牢刻在脑海中,肯定又会觉得是不是发生什么怪力乱神的事,见到了谢疑的鬼魂之类的。

  等一下,等等,鬼魂是有温度的吗?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啊?

  然而苏知的大脑此时无法厘清如此需要逻辑的问题。

  他思考了三秒钟。

  原地宕机,放弃思考。

  他大概是被车撞成脑震荡了。

  苏知想,希望我醒来不要变成一个傻子。

  他又蹭了蹭那只手背,然后把脸转开。

  苏知怕把这个过分真实的幻影给蹭散了。

  毕竟谢疑的影子总是这样,看起来好像很阴魂不散,但其实很经不起打扰。

  驶过的一辆车、从他身体中间划过的一束花,抑或一点突兀破碎的声音,就能把影子猝然打散。

  苏知真讨厌他。

  不打招呼随随便便出现的时候很讨厌。

  随便又被赶走的模样更讨厌。xǐυmь.℃òm

  于是。

  吸取教训。

  很矜持地轻轻蹭了两下就停住。

  “……”

  谢疑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收回来,还是掐住苏知的脸颊质问他在搞什么把戏。

  灯光下,苏知的脑袋被他抬起来,被迫仰起来看他,黑发散乱地覆在额头。

  这个姿势使得他脖颈略显纤细,喉结和下面一点的锁骨都十分明显,这些人体上的弱点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像一只被折住翅膀的蝴蝶。

  平时总是很冷淡的眼底散着一层水润,不知道是喝酒喝出来的还是什么,眼睛像蒙了雾气的玻璃珠,比平时柔软很多。

  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于是谢疑好像也被他眼睛中的水雾给罩住了。

  暗色灯光、酒精作用和自己内心的幻想混杂,太能给人以错觉,催生幻想。

  在某一个瞬间,几乎让谢疑觉得眼前这个人正在对他撒娇。

  不过很快他就从这种错觉中抽离出来了。

  收回那只僵住的手。

  怎么可能。

  他想。

  苏知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这么软乎乎的撒娇,如果他清醒着,给他手指来一口的概率都比这高多了。

  苏知看起来略瘦,但他毕竟是个成年男人,并不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苏知真气急了的时候也把拳头往他身上招呼过。

  兔子还会咬人呢,他还挺喜欢苏知被他气得咬人的样子。

  那种时候苏知身上总能展现出和平时的冷淡截然不同的生命力。

  他的眼睛也会因为怒意染上湿润,清透的瞳孔中盈满他的影子。

  让他可以确认,在那个时刻,至少苏知的怒火是为他而生的,苏知身上最浓烈的情绪中有他的一部分。

  苏知往往很不服输,即使四肢都被他钳制住,也会倔强地仰起脑袋咬他的手腕。

  他不在意这点伤势,一点疼痛能更好的刺激他的征服欲。

  他会恶意地沿着苏知的脊背吻下去,当做回报。

  如果苏知不死心地抬起腿踹他,那就更合他的意了。

  接下来苏知大概率只能红着眼尾骂他:“狗、变.态、疯子……没见过你那么不要脸的人!”

  这次是真的会有眼泪会从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流出来。

  他会连着眼泪也一并吃下去。

  现在,这么乖。

  估计是真喝醉了吧,把他认成不知道什么人。

  “……”

  等等。

  把他认成谁了?

  回家又是想回哪个家?

  谢疑捏在他下颌上的力道逐渐收紧。

  视线重新落到苏知的耳朵上。

  刚刚被苏知的嘟囔打了个岔,现在他终于又想起来刚才没来得及干完的事。

  苏知肤色冷白,耳朵自然也是白生生的,模样生的很好看。

  耳缘最轻薄的地方仿佛能够透光,像白玉,他这里也很敏.感,如果猝不及防亲上去,苏知就会反射性的颤一下。

  他前阵子在苏知耳后留下一道痕迹。

  在耳根贴近发边的位置,自己对着镜子看是发现不了的,略显隐蔽。

  苏知一开始没发现,昨天大概是被同事看到指出来了,这次就是因为这件事和他吵架。

  不肯回家,跑来喝酒。

  这次如果在他耳骨上咬狠一点,咬出牙印的话,苏知会是什么反应呢?

  恐怕会生气得更厉害吧。

  毕竟顶着这种痕迹,都不需要别人猜,一看就知道是怎么搞出来的。

  像一道堂而皇之的标记,每一个看到那个牙印的人,都知道苏知是被他所拥有着的。

  他想到那副画面,想到那个还没有被制造出来的咬痕。

  感觉牙根都开始发痒起来,舌尖压抑地碾过齿根,在颊边微微顶起一个滑动的鼓包。

  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

  他将苏知的下巴抬得更高了,深深垂下头,脸贴近那张微红的脸。

  苏知见他久久没反应,有点不耐烦了。

  怎么回事?

  这次的幻觉怎么这么不懂事?

  以前不是一出现就很没眼色、不看氛围地喋喋不休的吗?

  这次怎么变成了锯嘴葫芦。

  好没用。

  就会用眼睛看他?这都多少年的老套路了。

  苏知被他阴魂不散地盯了那么多年,对他十数年如一日的觊觎目光早已将见怪不怪。

  一开始是有点烦。

  但是说真的。

  看久了也习惯成自然了。

  况且这没用的幻影也就能看看,对他进行一下毫无杀伤力的视线攻击。

  实际的一点都干不了。

  苏知现在不想再和谢疑玩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戏码了。

  他身体很沉重,很难受,脑子里只有想回家这一个念头在打转。

  其实他也不想想,一个幻觉要怎么把他带回一个他已经十几年没回去过的家。

  但跟一个喝醉的人是讲不了逻辑的。

  苏知就是觉得他能做到。

  苏知又滚了滚喉结,努力把喉间的干涩压下去。

  略带不满地叫道:“喂。”

  他自觉地自己叫得很字正腔圆、是带着训斥的态度。很严肃。

  但酒精柔化了他的尾音,使得他无论说什么都有个软绵绵的小钩子。

  还是很像在撒娇。

  谢疑和他对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苏知说:“你听、听到没有?我刚刚说的话。”

  谢疑听到了,但是他不确定苏知最开始叫他的那不甚清晰的一声是不是他的幻听。在极度的想象和渴望中产生的幻听。

  他道:“……再说一遍。”

  苏知有点烦,妈的一个幻觉怎么还会耳背啊?

  这还有天理吗?

  他耐着性子、不满地重复了一遍:“我要回家,回家,你听到没有?”

  谢疑的脸压得更近了,这个距离,他一张嘴就能咬住苏知的脸颊。

  在苏知脸上留下一道咬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瞳孔微缩,贴着苏知的脸颊问:“我是谁?你要……跟谁回家。”

  苏知像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他呆了几秒钟。

  即使理智涣散,但对于一个倔了半辈子,才刚勉强接受自己居然真的对一个变.态产生过感情的人而言。

  直接将这件事说出来,仍旧是非常难以启齿的一件事。

  即使只是面对着那个人的幻影,苏知的心脏依旧骤缩了起来。

  有种他自己控制不住的酸涩的苦意,从心底蔓延出来。

  谢疑静静地看着他,神色看不出喜怒。

  灯光跟着系统时间设定换了个更深的色调,交叠着笼罩下来,将谢疑本就不太好的神色衬得更晦暗凶戾,眸底仿佛有某种黑色气息在翻涌。

  在谢疑的唇角已经几乎贴到他脸颊的时候。

  苏知忽然动了动嘴唇,破罐子破摔:“谢……谢疑。”

  谢疑动作微滞,唇角擦过他的脸颊。

  苏知因此抖了一下,心想连被亲到的幻觉也好真实,太过分了。

  真的说出来了好像也没什么。

  反正,只是对着一个幻觉。

  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没有!

  像是压了他很久的一道无形的枷锁忽然彻底崩裂开了,苏知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有种古怪地因此长高了几厘米的错觉。

  要不是因为身体没力气,他都能原地蹦两下。

  他顿了顿,像是在报复什么一样,提高了声音,大声宣布:“我要跟谢疑回家!”

  说完,还有点高兴得意似的,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眉眼在晦暗光线下舒展开,依旧清棱动人,像是一株清隽的花,无论它在哪里开放起来,都能瞬间吸引来访者视线。

  谢疑缓缓抬起头,他拉开一点和苏知的距离,皱眉凝视着他。

  冷戾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难解的疑惑。

  即使是醉酒,他没想奢望过苏知会说出这样的话。

  “……”

  苏知也看他,过了会儿,蹦出一句:“你看什么看?”

  他觉得这次的幻觉有点弱智,只会看人,一句话要重复好几遍才能听懂,费劲儿。

  谢疑:“嗯,看看你。”

  他这才从苏知那句仿佛带有特殊意味的回答中回过神,心跳莫名有些失控。

  苏知动用为数不多的思维能力强调:“别看了,干点正事。你还记得我们的家在哪吗?是那个很大的、别墅的家,在山顶上,一出门就是树林和小溪。不是那个灰色的地方,你不要走错路了。”

  他是想说不要带他回那个单身公寓,但因为思维短路,一时间忘记公寓这个词该怎么发音,只好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最简洁的印象代替。

  即使在其中住了好几年,但那个公寓至今在苏知印象中,更像一个灰蒙蒙的影子,一道符号。

  仅代表居所,并不代表家和归宿。

  谢疑:“嗯。”

  不是小溪,是温泉。但他没有纠正苏知。

  那座别墅是他亲自督建的,所有的设计都经过他的手,别墅外临近的山野树林氧含量很高,不远处还有一道活水温泉,风景很好。原定是要在这里建造一个度假村的,被他截胡下来,造了一栋私人别墅。

  用来饲养他的小鸟。

  不过……灰色的地方?那是指什么?

  他看苏知说话还算流畅,觉得他并没有醉的太厉害,或许还有自己的意识。

  但他胡言乱语起来也真是丝毫没有逻辑。

  使得他一时间不知道苏知刚刚那具想要跟他回家的话,究竟是醉酒后泄露出的哪怕有一丁点的真心想法,还是某种错乱之下的类似“胡言乱语”。

  抑或是,完全相反的某种表达。

  “……”

  算了,跟一个醉汉较真能较出什么结果。

  半晌,谢疑微微笑了笑。

  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眉眼间的阴戾也并未因此散开。

  他忽然不想再深思这个问题了。

  至少苏知现在看起来很乖、很需要他。

  这就够了。

  他最终还是没第二次忘记那只觊觎已久的耳朵,凑上去碰了碰。

  含在齿间,含磨片刻,最终还是没咬下去。

  耳缘一点体温熨烫出来的微红。

  更像是在苏知耳边留下一个的轻若点水的吻。

  然后松开已经在人下颌掐出几道红痕的手指,低低地说:“嗯,回家。”

  随即,将人半拖半抱着带离了包厢。

  ……

  他们走后足足有两分钟,包厢中都没人敢说话。

  不知道谁抖着嗓子喊了一声“我艹”之后,才有人颤颤巍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众人眼中都残留着惊恐,这些人大多都是些接触不到核心产业的富二代,但即使如此,谢疑的那张脸他们还是认识的。

  毕竟上过不止一次财经采访,那张脸英俊得太有辨识度了。

  况且,那种体量的产业,他们就是再不学无术也隐约听说过一些。

  比起只知道他在商业上成就的普通民众,这些富二代们往往听父母们提过一些更细节的事。

  谢疑的父族虽然是世家商贾,但他起家之路却和谢家没什么关系。

  他是从海外单打独斗起家的,做起来之后,手段堪称凶狠地吞并了父族的大半产业。

  他吞并谢氏企业的那一场斗争,后来频频被相关专家提起,当成一个极端的典型案例研究。

  解析的人将谢疑评价为“一匹凶狼”。

  他是在用着不死不休的凶意在和谢氏博弈,招招见血、件件致命。谢氏被他吞了一大半,剩下的一部分虽然保住了,但也只能说苟延残喘,远已经无法和从前的规模比拟。

  普通商业竞争之间都极少会做到这种程度,更何况谢疑和谢家之间还有直系的血缘关系。

  谢家在被他搞到半死不活之前,掌权者可是他亲生的叔叔。

  做到这地步,其中大概牵涉到一些外人不知晓的隐秘。

  但无论如何,这些事情已经能说明谢疑是个多么令人脊背发冷的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但对着和自己有着斩不断血缘关系的亲人,谢疑竟然毫无仁慈之心。

  一个冷血到这地步的男人。

  如果来之前他们知道苏知是谢疑的情人,根本不会往这边凑。

  如果被这位大佬记恨上,就算把他们爹妈提溜出来都不够使的。

  富二代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感觉自己是不是被人当枪使了?

  一道道刀一样的目光涌向叫他们来玩的人。

  得到对方面色诚恳的他事先也不知道的解释、并允诺会赔礼道歉之后,勉强算是没当场发作。

  但聚会是进行不下去了。

  谁也没这个心情,没几分钟就做鸟兽状散,陆陆续续都走了。

  只留下一个人。

  正是主持了这场简单聚会的苏知的“朋友”。

  他脸色很难看,对着空气骂了一句:“不是说他们两个闹得很僵吗?我看也不像啊,我艹。”

  说着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刚刚发生的事。

  “谢少,您看情报是不是有点偏差?我看是不是得换个方法……”

  那边冷笑了一声:“不用急,再看看。”

  他说,“谢疑那个人就是一个恶心的怪物,他脑子有病的。不可能有人真心接受他。你等着看就好了,他们早晚会再次闹翻。”

  —

  苏知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大上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他眼皮上攀爬,带来一点暖融融的热度。

  苏知脑海中缓缓划过昨天的一切。

  他翻了个身,正在迷迷糊糊感叹,被车撞了一下出现的幻觉就是比较魔幻。

  以及他还能正常思考动弹,应该是没被撞成傻子,脑子保住了。

  忽然发现入目的装潢不太对劲。

  这不是医院。

  医院的病房不会用这么豪华的装修,也不会有KingSize的床。

  而是一个留存在他记忆中,已经十几年都没有见过的地方。

  一间卧室。

  他曾经在里面住过好几年的,那个位于山顶别墅上的卧室。

  苏知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地方长什么样。

  谢疑死后的所有个人遗产都留给了他,自然也包括这那栋别墅。但是苏知一直没有再回去过。

  他以为他忘了。

  结果只看了两眼,甚至不需要过多思索,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这个答案。

  苏知瞳孔微缩。

  他撑着手臂,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脑袋转了一圈,打量着这间卧室。

  每一寸细节都和记忆中合上。

  他的神色从困惑逐渐变得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

  难道他被车撞了之后,没有被送去医院,反而十分医学奇迹地自己爬起来,回到了这个他已经十几年没回来看过的别墅。

  苏知:?

  这不太合理吧?他又不是超级赛亚人!

  苏知心中划过一种古怪的预感,他还是感觉哪里不对。

  而且他身上也不怎么疼。

  除了脑子还有一点晕,没有任何疑似车祸后遗症的存在。

  他呆了半晌,指尖忽然颤抖起来。

  从床上摸了半天找到一部手机,点开一看时间,愣住了:手机上显示的年份,正是十几年前。

  苏知从手机黑屏上看见自己的脸。

  如此鲜活年轻,没有一点点岁月留下的痕迹。三十多岁的他虽然也很好看,没有太大变化,但他当然不可能认出二十多岁的自己。

  苏知难以置信地掐了自己好几下。

  就连疼痛也如此鲜明。

  轰隆隆——

  仿佛一阵十级飓风刮过。

  苏知脑海中一瞬间划过非常多混乱至极的想法。

  难以置信、惊骇、困惑。

  但凝聚到最后,只剩下简单的一道想法:

  他,好像重生了?

  以及,现在是什么时候?

  是他刚跟谢疑搞上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

  正在苏知头脑风暴的时候。

  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一道他昨晚以为是幻觉的人影拉开浴室门,走了出来。

  给卧室内带来一丝潮湿的水汽。

  谢疑上半身没穿衣服,只在腰际以下围着浴巾。

  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没有吹干,被他随手拂到脑后,更显得他眉眼凶戾。

  发梢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落到微微鼓起的肩颈肌肉上,沿着块垒分明的胸腹肌一路往下。

  “……”

  苏知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在见到谢疑那张脸的一瞬间,他的大脑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脑海中开始自动重复播放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

  划过那些他主动在人指尖蹭脸、还撒娇一样催对方带他回家的画面。

  苏知:“…………”

  谢疑走到他眼前。

  见他神色惊惶又古怪,像是见了鬼一样,总之不是什么好脸色。

  黑眸愈发深沉。

  居高临下地捏住他下颌,舔了舔唇角,问:“酒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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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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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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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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