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步下楼梯,客厅里,傅锦州与秦婉还有薛让坐在沙发上,面前摆好了上等的红茶。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闲暇从容,毕竟刚刚的丢人的闹剧只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聂桑桑没有什么想告别的心思,径直走向门边。然而薛让可不会放过这么好奚落她的机会。
“咦?聂桑桑,满屋子的奢侈品名牌你就拿这么点?”
聂桑桑没忍住横了他一眼,心里祝福着他嘴贱烂掉。
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薛让,但他每次见到自己都是极尽嘲讽,话说的很难听。
余光中,聂桑桑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傅锦州。
男人用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茶杯,氤氲缭绕的烟雾让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但他仍是不发一言,一如既往的,听到朋友对自己的贬低时,不会多说一句来替她辩驳。
“聂小姐,我身体一直不好前几天绑架又受了惊吓,可能会打扰很长一段时间呢。”秦婉娇柔的捂嘴咳了一下。
看起来歉意十足,然而上翘的眉毛按捺不住的志满意得,那表情仿佛在说快滚吧,以后这里归我了。
前后不到五分钟,她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换上了聂桑桑新买的不久的毛绒拖鞋。
“你随意,不过这里很多东西是我用过的,你要是不习惯就换一换。”聂桑桑皱了下眉,面无表情的提醒。
“哟,原来是委屈上了啊,傅锦州你还不赶紧安抚一下。”薛让拔高了声音。
“叮!”银行卡到账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彻,薛让和秦婉了然的对视,交换了一个嘲笑的眼神。
傅锦州放下茶杯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淡的说了句。
“我过几天去看你。”
那一瞬间,聂桑桑没了任何计较的心思,因为傅锦州还是很懂怎么样让她更难堪一些的。
“哦!”她收回视线,淡漠的应了一声,然后加快脚步坐上了等在门外的车,再没多看他一眼。
车子到达闲云美墅时已经接近凌晨,望着黑黢黢的四周,司机恭敬的询问要不要帮她把行李提进去。
“不用。”聂桑桑裹紧外套打开车门,单薄的身子在推开生锈的铁门后很快消失在夜色当中。
其实,冬天的闲云美墅是不适合立即入住的,不仅有好几个房间的灯不亮,连供暖设备也因为年旧未用坏掉的。
然而,不管这边的条件再怎么不好都不在傅锦州考虑的范围里。
此时的他沉浸在对新欢的温柔呵护中,哪里还管得着聂桑桑晚上会不会冻到睡不着。
一番徒劳无功的倒腾,叼着手电的聂桑桑放弃了修好卧室灯的念头,从储物柜中翻出几根蜡烛点上。
跃动的烛光并不足以驱走冬日的严寒,没有傅锦州温暖的怀抱,她就给自己裹了好几件旧棉衣,这才缓缓闭上了双眼。wWW.ΧìǔΜЬ.CǒΜ
回想着她与傅锦州的这三年。
她一直谨小慎微的注意着不再触碰他的底限,时刻提醒着自己不管傅锦州对她是好是坏,他们的关系也不过是简单的你需我供。
聂桑桑心里清楚,如果没有更递进一层的关系,作为一只金丝雀,被主人厌倦放弃是早晚的事情。
她也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当这一刻真的要来临时,她还是忍不住会失落、会双眼生涩、会很难受。
蜡烛接近燃尽,夜已经很深了,聂桑桑瞪着疲惫的双眼凝望着残存的火光。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每一次在火光里看到的是希望是美好是幻想,而她仿佛间看到的是温柔可人的秦婉在她的床上代替自己和傅锦州亲密的翻滚着。
一想到她说不定事后还会穿她的睡衣用她的毛巾。她就像被人按住狠狠塞了一团拖把似的,恶心到睡意全无。
好不容易睡着的聂桑桑陷在马不停蹄的噩梦里紧皱着眉,迷蒙间,她似乎感觉身后多了一具滚烫的热源让她忍不住翻身追逐。
然而当她清晨醒来时,眼前是凝固掉的蜡泪,诺大的房间里除了空荡还是空荡。
聂桑桑找人修好了灯和暖气,做好了长期居住的准备。
住到第三天的时候,她没能等来傅锦州的消息,倒是把傅老头疗养院的电话给等来了。
傅老头是傅锦州的爸爸,聂桑桑在第一次被傅锦州赶出来后听过不少有关他们的传闻。
说傅老头一昧追权逐力对病重的妻子不闻不问,接管傅氏之后为了不让被誉为商界奇才的傅锦州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不惜将他赶出家门,让他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而这段这段黯淡失意的时光里,都是苏染陪他一起度过的。
但是傅老头看不上苏染,棒打鸳鸯后间接导致苏染遭遇意外死亡,这成了傅锦州心里永远的痛,也是他对父亲永远无法磨灭的恨。
傅老头找到聂桑桑时,她正在拔着地里的小白菜准备做汤。
这时的她没想到眼前这个严肃干瘪,憔悴到没有什么精神气儿的普通高个老头,居然会是傅锦州那个传闻中唯利是图到六亲不认的渣爹。
联想着现在颜值爆表,帅的让人合不拢腿的傅锦州老了也会是这个样子,聂桑桑当即觉得,被傅锦州赶出来的怨气顺了七八分!
聂桑桑以为傅老头会像对苏染那样将自己送走,可谁知他只是用凶巴巴的语气对她一番挑三拣四后又把她送回了傅公馆。
聂桑桑看不懂这父子俩之间的博弈,只是傅锦州也没再赶她走。当晚情动时,男人大手笼住她纤细的脖颈,无声的释放着冰冷又勃发的怒气。
聂桑桑闭上眼等待着窒息来临,可傅锦州却偏过头,流连于她的后背,半是亲吻半是啃咬,凶狠的让她哭了出来。
一年后,傅锦州从傅老头手里夺取了整个傅氏的控制权,气晕了的傅老头住进了疗养院。
傅锦州很少会去看他,于是傅老头无聊了就会使唤聂桑桑过来。
尽管聂桑桑在接到电话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疗养院了,但正在闹情绪不想吃药的傅老头在看到她的瞬间并不开心。
“你还知道死过来?”傅老头沉着脸顺手拿起一旁的药瓶朝着聂桑桑的脸扔了过来。
聂桑桑魂不舍守好几天了,猝不及防的被砸到眉骨,细嫩娇白的皮肤顿时红了好大一块。
虽然药瓶不是玻璃做的,但她真的觉得好疼好疼。
脑海中薛让的嘲笑、秦婉的得意还有傅锦州的冷漠交织在了一起。
疼痛与委屈齐涌而上,捂着眉毛的聂桑桑鼻尖一酸,红着眼眶哭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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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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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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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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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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