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共宿在凤栖宫。
寝阁内,靠窗的位置摆放了一张紫檀木香几,几上立有一只白瓷瓶。
那白瓷瓶洁无瑕,白如雪,与桌上同摆的红梅色彩极度反差,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上官凝正在香几旁,将梅枝修整后插入瓷瓶。
那梅枝是方才和薄野琊一起,在园子里折的,每一朵花都还保持着盛开的状态。
她穿着一件玉色伴暗金竹叶纹的寝衣,任乌黑的长发垂到腰上。
身后传来隐隐约约脚步声,她眸光含笑,却并不转头,还是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薄野琊也不说话,自顾自在她身旁坐下。
他伸手去拨开上官凝散在侧脸的头发,将它们别在耳后,使自己更能看清她的面容。
指尖掠过皮肤,给上官凝带来微微酥痒。
她这才抬眼看他,他眼中似乎蒙有一层雾气,深邃而迷离。
方才热水沐浴的温度还留在身上,向外扩着一丝丝温热的气息。
“看,如何?”
上官凝将插好梅枝的白瓷瓶缓缓地转一圈,向薄野琊展示着。琇書網
薄野琊上下打量着,道“瓷白梅红,意境绝佳。”
“我想起一句诗。”他转头看向上官凝。
“什么?”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
上官凝嫣然一笑。
“正是说我呢,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
“梅似雪,雪如人,都无一尘染。”薄野琊又联想到一句诗。
“你可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此诗冷门,上官凝却恰好读过。
“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上官凝话音刚落,两人都笑了。
这不正是“相看一笑温”吗?
薄野琊执起上官凝的双手,大拇指不自觉摩挲着她的手背。
“夜深了,还不就寝吗?”
“尚且不大有睡意呢,今日太高兴了。”
“不过,”上官凝话锋一转。
“今日我的生辰庆贺如此得我心意,多亏了你。年节后不久,就是你的生辰了,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为你准备些什么。”
“你不准备,我也高兴,有你在,就高兴。”他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况且,今日定有不称你心意的地方,只是你未向我袒露罢了。”
上官凝细想想,眼神闪了闪。
还真有。
“有几个人,我还当真厌恶。今日有她们在,就是最大的败笔。”
“说来听听。”
上官凝玩笑似地白他一眼,“你家的亲戚,又多又杂。”
她伸出手边比划边细数:“你那最爱哗众取宠的太姑姑,还有和她一唱一和的老王妃们,迂腐得很,每听她们讲一句话,我都要折一天的寿!”
“这还不简单,以后你的生辰都不要她们来好了,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真的?”
“真的。”
上官凝却笑了:“你只是哄我罢了,不让她们来,是何道理呢?宫廷和宗室,人多嘴杂,三人成虎,捕风捉影之事常有。她们都是辈分高的老人了,按理,做晚辈的再怎样也要给几分薄面。况且,她们平时交际广泛,左右逢源,也不必非要撕破脸。”
“罢了,平常日子里,我也不见她们。只是实在推脱不掉的场合,不得已共处一室。”
“你方才道,听她们讲一句话,要折一天寿。到这样的程度,就算一年只见一次,也是折磨。”
“既然如此,何必忍耐她们,自己清静一些岂非更得你心意?”
“难道我是忍气吞声的个性吗?”上官凝摆摆手,“非也非也。”
“我且问你。”上官凝很正经。“朝中可有不顺你心意的臣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触你的龙鳞?你能将他们全部处置了么?”
薄野琊未语。
“也许你以为,朝中远比后宫复杂。可要我说,坐镇后宫,和女眷们打交道,远比你想的费劲。”上官凝沉默几秒,继续道,“而且这还是后宫没有嫔妃的时候。”
“我都不敢想,后宫有其他女人,我应该如何自处?又如何与她们相处?”
薄野琊安抚道:“如此看来我做了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凝儿啊,不必多想,我的后宫,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他前倾着身子去抱上官凝,她便顺势卧靠在他怀中。
薄野琊温柔地婆娑着她的长发,回到方才的话题,道:“亲戚难缠,能怼就怼,要骂就骂,最重要的是自己松快。”
“你这张嘴,我可见识过,厉害得很,斥人于无形。得好好利用。”
他说着,指尖掠过她的唇。
“那是自然,惹我不痛快,必要反唇相讥。”
上官凝顿一顿,想到什么,扑哧一声笑了。
“怎么了?”
“你是没看到,今日玉团尿在齐国大长公主的身上,公主穿着湿濡的衣裳站在那儿怒不自遏的样子,哈哈哈哈哈~”
薄野琊随她笑起来,“玉团也算是为你报仇雪恨了。”
上官凝点点头,“所以啊,我今日可喜欢那孩子了”
薄野琊想起今日,抱在身上冲自己笑的那个孩子,赞同道:“生得好看,又活泼乖巧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上官凝觉得他此话中有深意,转头轻轻“嗯?”出一声。
薄野琊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
“公主有一句话倒有几分道理。”他似笑非笑。
“什么?”
“我们应该努力一下子嗣了。”
他声音低沉磁性,尾音又带着些笑意。
上官凝白皙的脸颊晕着一层淡粉,明知故问到:“所以呢?”
“所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慵懒又暧昧地埋在她的颈窝轻蹭。
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皮肤上,好像浮上薄薄一层雾气。
她享受般地微微后仰着头,手臂却逐渐攀上他结实的后背。
薄野琊悄悄伸手抵在她腰的两侧,稍稍摩挲,她便呜咽出声。
“痒~”
薄野琊喉结滚动了一下,手逐渐向上移动,慢条斯理,轻勾细挑。
上官凝身子微颤,心神微乱中,急不可耐地凑近他的唇,仿佛那是唯一的出路。
薄野琊将她拉坐在身上,灼热从肌肤相贴中蔓延开来。
热烈的吻接连着落下,滑嫩的舌尖卷入口腔。
唇舌间交缠吮吸,汹涌的情欲淹没了一切。
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
上官凝眼神迷离,靠在他身上,男女绵长的呼吸声在耳畔连续。
薄野琊将他抱着起身,携手揽腕入罗帏。
她被轻放在床榻上,衣裳已经有些散乱,胸口的白中粉若隐若现。
薄野琊继续吻她,她也不甘示弱,一边在唇齿间较量,一边攀扯他的衣衫。
脱罗衫,恣意无限。
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
芙蓉玉体,翻来覆去任了情。
含笑帏幌里,渐闻声颤。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
汗光珠点点,乱发绿松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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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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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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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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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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