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想干什么?”
“去准备笔墨和画纸,我要画画。'
"是。”
…………
书房内,只有上官凝一人。她微微躬身站着,右手执笔。桌上摆了几色颜料,各类画笔。
上官凝让侍女们磨了墨,拿了些糕点放在她左手边的台子上,就遣散了她们。
书房的门紧闭着,房中烧着炭,温暖非常。
上官凝很喜欢在这样安静,稳定,温暖,身边又有茶水吃食的环境中作画。
她有时迈着步子在书房中走来走去,心中想着如何构图,着什么颜色……
她喜欢思考时用毛笔端戳戳自己的脸,喜欢画着画着不耐烦地扯下笨重的头饰。
她经常画到一半不顾手上的墨迹就伸手去拿身边的吃食,然后放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起来。然后再喝一杯茶,解解糕点的哽噎感和甜腻感。
上官凝喜欢把自己的状态画出来。
比如她之前和哥哥策马打猎回来后,画了行猎图,以表达心中豪迈畅爽的心境。
与闺中好友在雍都城中闲逛后,画了雍都的热闹繁华,,大街上的熙熙攘攘。
在被父亲斥责后,画了幅父子相斗的大虫图。(老虎)
今日,上官凝画了一幅幽怨妇人图。
图上一妇人手执团扇,以团扇遮容颜,却恰好露出了紧皱的眉毛和眼角的清泪。
从衣着首饰来看,这位妇人非富即贵。
她的侍女们都站得远远的,独留她一人在小桥上。
她虽在流泪,但视线是落在水中成群嬉戏的鱼儿身上。
鱼儿被画的活灵活现,扎着堆撒欢儿,越发衬得这位妇人孤独悲凉。
上官凝大幅度地弯着腰,几乎要把眼睛贴在画纸上,手在小幅度地移动,作最后的美化。
她神色严峻,一脸认真。
她终于直起身子,放下笔时,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哎呀!”
上官凝扭了扭脖子,扭了扭腰,还伸出手去按按后颈。
不知不觉中,竟然就这样画了两个多时辰。
上官凝满意地拿起自己的画儿,展露笑颜。
“月舞~”
“娘娘~”月舞推开门进来。
看见上官凝卸了钗环后素净的发饰,沾染了墨渍的衣裙,还有她脸上浅浅的墨迹。那是因为她方才没注意手上沾了墨,又下意识去摸了摸脸。
“别愣着了,去取我的印章来。”
上官凝抬头看月舞,月舞明显愣着神。
“可是,娘娘,你的脸上有……”
“没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弄成这样。”
确实,上官凝每次作画都很“疯狂”。
上官凝小心翼翼地在画角盖上自己的印章。
那印章很简单,就是上官凝的署名——涤烦子。
“好啦!”
上官凝拿起画,再仔细看看,眼神极其眷恋。
“娘娘,这幅画画的是谁?”
“我。”
“啊?”
上官凝淡然一笑。
“好了,不看了。卷起来,老规矩。”
上官凝将画放下。
“娘娘真的不留这画吗?”ωωω.χΙυΜЬ.Cǒm
月舞一边卷画,一边问。
“不留。”
上官凝说的老规矩就是把自己的画拿到臻墨廊去。
臻墨廊是雍都最大的画作交易地。人们将画作带至此地展示,若有参观者喜爱,便可买下收藏。买方和卖方一般不会见面,全靠第三方——臻墨廊进行操作。不论作者的门第出身如何,都可以在此展示自己的才华,也不乏有匿名者展卖书画。最有名的几个画家都是匿名,这种未见其人,只赏其画的神秘感增添了乐趣。
上官凝第一次去到臻墨廊时,就觉得这交易方式甚是有趣。于是不久后拿了自己的画去臻墨廊。
上官将军一直说上官凝的画作不够精细,细节粗糙。她开始还踌躇着自己这画技,真的有人买吗?
她隔三岔五就去臻墨廊问自己——也就是“涤烦子”的画是否卖出去了。令她又惊又喜的是,竟然真的有人买自己的画。而且竟然有一个神秘人隔三差五就去臻墨廊问有没有涤烦子的新画。
这让上官凝信心大增,此后若有满意的画,都会送到臻墨廊去。
清弄也进殿来,一眼便瞧见了上官凝“不修边幅”的样子。
“娘娘,天都黑了。奴婢先侍奉您换身衣裳,再去用膳吧。”
“天黑了?”
上官凝些许震惊,感觉没画多久啊。
“娘娘,您没听错,已经天黑了。您在书房中画了两个多时辰呢!”
“唔~”
“怪不得些许饿了。”
上官凝侧头,发现台子上的糕点都被吃完了。
她接着伸了伸懒腰。
“先用膳。然后顺便就沐浴更衣去,我今日画画劳神,要早些睡。”
上官凝这一天都是闲散悠然地过。
凤栖宫的悠闲自在和君临殿进进出出的忙碌好像被绵延不绝的宫墙完全阻隔开。
上官凝今日也就听一句:陛下早早上了朝,下了朝和大臣们在殿中议事,晚些时候会批阅奏折。
但这几句言语是无法准确生动地传达薄野琊日理万机的辛苦。
亥时一刻的君临殿,灯火通明。
薄野琊正坐在暖阁的主位上,一份一份地看着臣子们的奏折。
出元在一旁侍立,不时有宫女奉茶进来。
君临殿门口,皇后凤辇才将将停稳,上官凝就火急火燎地从凤辇上下来。
她走得极快,宫女们都不得不小步慢跑跟上。
上官凝面色冷峻,满脸不喜。
她径直走向暖阁,宫人们大都在那里侍奉,他肯定在里面。
“娘娘,容奴才通禀……”
上官凝没等守在门口的宫人说完话,推门进入暖阁。
毕竟宫人们谁也不敢动手去拦上官凝。
薄野琊和出元都听到动静,抬头来看。
上官凝裹了厚厚的狐毛大氅,还笼着一个帽子。
但仍能看见她那双冷若冰霜的眼。
出元见上官凝立在屋子中间,急忙忙迎上前去。
“皇后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上官凝没理他,又迈开脚步,直接走到薄野琊面前。
两人只是隔着一个案几的距离,一站一坐,眼神交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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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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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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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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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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