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野琊倒是不紧不慢地一边看书,一边用膳。用完膳之后也是去书房继续看书习字。
出了君临殿去哪儿玩儿呢?上官凝走在宫道上,仔细琢磨着。
虽然上官凝幼时即时常出入宫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宫中的一草一物已然看遍,但从前再怎么尊贵也只是臣女,有好多地方不能去,有好多事情不能干。现在贵为皇后。自然要去没去过的地方,做没做过的事情。
宫中最生机盎然的怕就是御花园了,夏荷冬梅,也不乏亭台楼阁屹立其中。
已经入秋了,天凉下来,园中种着大片银杏,那扇形的叶子由绿转黄,颜色参差。
再走几步,清芬袭人,浓香远逸,那是金桂的香味。
上官凝一笑,加快了脚步走去。
她攀下一支,凑在鼻边闻起来。
“宫里的金桂果然是最好的。”
“听说这些金桂是先帝为了先皇后专门从林州弄来的,林州运到雍都路途遥远,实为不易。”清弄在一旁说道。
“可惜去年弄来的时候,这些树还不怎么开花,今年开得这样好,父皇母后却看不到了……”上官凝神色惋惜。
谨姑上前来:“宫中人都说这些金桂象征着帝后情意呢,先皇和先皇后虽然不在了,但是娘娘可以和陛下将这情意延续下去呀。”
上官凝舒展了眉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桂花开得这样好,叫人摘些回去做桂花糕吧。”上官凝回头对月舞道。
“本宫下午就要吃。”
上一刻说花开得好,下一刻便叫花成为盘中餐,这确实是上官凝的风格。
上官凝穿过金桂树去,那是一片草地,旁边种着好些花啊草啊,只不过这时节,花大都开过了。
往前看去,一小座假山临水而造。
上官凝顿感身心愉悦。
“以往,本宫从未注意到这处,风景甚妙。”
“娘娘要在此小坐片刻吗?”月舞问着,就要遣人搬些桌椅来。
“这地方宽敞,却未造些石桌石凳,实在奇怪。”
“这片种着先帝为先皇后移来的金桂,除了先皇后,其他娘娘自然不敢擅作主张。可先皇后娘娘也没有吩咐,这里自然也就没有人安置东西了。”谨姑熟知宫中事务。
“那现在就是本宫做主了。”上官凝莞尔一笑。
她踱来踱去,感受这块土地的一草一木,一风一水。
“本宫知道了,这地方,扎个秋千,任我玩儿,是最好不过的了。”
“到时候,秋千旁边再安置一个石桌,搬些石凳来,把苏姐姐,周灵儿,冯相相召进宫来,我们就像在府中院子里时一样惬意。”上官凝拿定了主意。
“那奴婢这就去告诉匠人,让他们尽快来扎个秋千。”
“尽快有多快呢,不如即刻动手。””叫人去取材料来。“
“娘娘何意?”
“本宫要自己扎这个秋千。”
侍女们诧谔,自己主子什么时候会扎秋千了?
“娘娘……这,您还会扎秋千?”月舞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着问道。
“不会啊。”上官凝毫不犹豫地回答。
“但本宫可以学,诶,难道你们没有一个人会吗?”上官凝扫视自己周围的侍从们。
清弄,月舞,和谨姑纷纷摇头,也是,她们常年侍奉自己,精通女子之事,不善工艺,很正常。后面那些不近侍的宫女们更不必说了。
“降东?”上官凝看着他。
他讪讪地摇摇头;“奴才也不会。”
只有一个人并没有表态,他身着侍卫玄衣,腰间佩玉,以示不同于一般侍卫的身份。
啊,是宴折,上官凝好久都没有注意到他了,前些日子一直被上官凝派遣在宫中忙碌,今日才将将回到身边侍候。
上官凝踱步到他面前:“你呢,你会吗?”
宴折见上官凝向自己走来,原本挺直的腰身略略弯下去,也低顺着眉眼,并不正眼看她。
这是他以前做死士时养成的习惯,上官凝也一直没有纠正他。
“臣……”宴折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确实是会的,但是却不敢出声告诉她。Χiυmъ.cοΜ
上官凝看他的样子,已经知道他肯定会。
“你是会扎秋千的吧,为何本宫问的时候你不回答?”
宴折跪下请罪:“娘娘恕罪,微臣虽会,但扎得不好。”
上官凝为他这一举动感到震惊。
这样一件小事,用得着这样请罪吗,上官凝哭笑不得。
“那等他们拿来了材料,你教我,可好?”
上官凝低头去看他,但他头埋了下去,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娘娘吩咐,微臣自当从命。”
“起来吧,起来吧,你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啊!”
“谢娘娘。”他起身,却依旧垂着眼睛。
上官凝对其余侍女们挥手,:“你们都退远些吧,等会儿别碍着本宫。”
侍女们退下,上官凝迈步向那边的假山走去,宴折僵僵地立在那里,不知是否要跟着她。
上官凝已经走出七八步,见宴折还立在原地,朝他挥挥手。
他只得跟上去。
“他们说,你是我们上官家很得力的人。”
“微臣这条命都是上官家的,自当为上官家好好做事。”
“那为什么你跟着本宫后,显得很拘束的样子?”
“……”宴折完全不知道怎样接话。
刺探情报,杀人灭口,这些活路宴折已经轻车熟路,可是侍奉在上官凝身边,他却好似一个木头人。
“你以前做死士时,被严格要求,冷酷约束。但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在我这儿是不一样的。”上官凝停下脚步,宴折也不再往前走。
她转过身来,宴折此时挺直的脊背又准备低下去,上官凝却平声道:”宴折,挺起脊背,抬起头来,看着我!“
宴折带剑揖手”臣不敢。“
“我说过了,你在我身边,就不要再搞以前那套了。你不再是将性命托给上官家的卖命者,你是你自己,然后再为我做事。”
“挺起胸膛,抬起眼睛,正视一切!”上官凝不怒自威。
兴许宴折没有意料到上官凝会说这话吧,他愣住了。
不过很快,他回过神来。
他缓缓地挺起身子,抬起头,看向上官凝,却没有正视她的眼睛。
他很害怕自己回冒犯到她。
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脸和身体都很年轻。但那双眼睛中,却透出不符合他年纪的阴翳。
上官凝悠然一笑,“这样才对嘛。”
她回过头,继续向前走着,宴折也迈步。
没走几步,她却又突然停下:“记住,不准随意摧眉折腰,不准随意低眉顺眼。”
宴折坚定道:“微臣,遵命。”
上官凝继续向前走着,宴折就在她身后两步的距离,跟着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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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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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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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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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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