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是老式的壁挂房子式时钟,上头的装饰很混搭,壁画色调的小天使和飞舞的蝴蝶群盘旋在“房子”周围,钟摆被做成了花丛的形状,当到整点时,小木屋的门便会打开,里面的布谷鸟也会灵活地出来报时,明明除了布谷鸟外的装饰是固定的,可却因为数量繁多,总莫名给人一种热闹——或者说“吵”的感觉。
时钟成色不错,保养得很好,只有细看才能发现上头的漆略有剥落。
这是陆浩诚一眼在国外旧货市场挑中的时钟。
出生在电子时代,只见过家里装饰用欧式座钟的他小脸上写满了喜爱——平日里锻炼的审美在小朋友的天然喜好面前节节败退,会叫的会动的五颜六色的就是最厉害的。
没走动路的陆浩诚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并没有试图使出不少小朋友的神技一哭二闹三大滚,没和妈妈开口说想要的他一步一回头,和人聊天聊一半的宁齐伊一看这场景就笑了,和老板砍了一番价便以一个合理得多的价格把这时钟收入囊中。琇書網
买是挺简单,可买大件的复杂问题在后头,这钟看起来是空心的,可不知选的是什么材质,拿起来比什么都沉。好在他们来的人,“人多势众”这会就派上了用场。
晚上玩了一圈回到庄园的众人凑热闹式地围观起了这座老板儿子的收藏,可这一细看嘛……做旧的痕迹一个比一个明显,还被人找到了致命问题——这时钟的底座盖板一掀,里头赫然刻着“madeinchina”,旁边还贴心地刻上了时间——这时钟生产于两年之前,比陆浩诚还“新鲜”许多。
这真相被揭露的瞬间,现场几乎是冰封了。
叶红蔓尤其提心吊胆,总觉得下一秒是狂风暴雨,下意识地站直立正,满脑子都是童年回忆。
她的父母其实一贯疼爱她,只是当年流行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犯错时、丢脸时,萦绕在耳边的总是父母震耳欲聋的吼叫,停留在记忆的还有那个下意识发抖的自己。那会还没什么对于孩子面子的讲究,在大街上被扯着耳朵骂都发生过几回。
叶红蔓不记仇,很爱父母,只是直到今日,每每面对这类狂风暴雨式的指责,她都会下意识地害怕想逃避——当年被分配给宁齐伊后对她忠心耿耿的原因中也有这点,宁齐伊虽然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会歇斯底里,但更多的是朝着自己的自我崩溃,对叶红蔓整体是稳定的状态,这对于在娱乐圈工作几年,饱受艺人脾气的叶红蔓来说简直是天堂。
可对自己家人嘛……
叶红蔓忧心忡忡,不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机插嘴,是要先插科打诨呢?还是等宁齐伊骂完再去两边安慰?
正纠结的她听到的是宁齐伊的笑。
叶红蔓错愕抬头,下一秒便笑开,是了,她想得实在太多!宁齐伊对陆浩诚很有感情,应该是能控制住的,再说了,花点钱是小事。
她自我解释完便恢复了淡定,抬头看向母子温情互动的她,听到的是意料之外的话。
“诚诚,你快过来。”宁齐伊指着时钟上的字一把揽过了陆浩诚,她靠着陆浩诚的头,“你看!这是我们国家生产的时钟哦!你怎么那么厉害,一眼挑中了它?你和它很有缘哦!”
陆浩诚浑然没察觉刚刚或许存在过的危机,他兴奋地抬头:“它也是坐飞机过来的吗?”
宁齐伊:“不一定哦,可能是坐轮船从海洋上过来的。”
陆浩诚:“那它好厉害哦!”
坐过公园鸭子小船的他皱眉点评:“小船慢悠悠的,飘了好久吧?妈妈!我们回去的时候带它坐飞机回去好不好?就把它放在妈妈办公室!”他咯咯地笑,很欢喜,“那妈妈看时间的时候就会想到我啦!”
叶红蔓:……
这不是网上流行的礼物清单里配的情话吗?这孩子哪学的呀?
吐槽的瞬间,她目光落在了宁齐伊身上,怎么就不生气呢?一点点也不生气吗?
宁齐伊没注意到她的莫测神情,和陆浩诚击掌:“好哦!听你的。”
得到妈妈同意的陆浩诚兴奋地蹦跶。
再然后……这时钟便被先行托运,和公司员工、艺人们购买的奢侈品们一道先行回了国,因为宁齐伊办公室的空间不足,它便被挂在了前台旁的墙上,挂之前还传了照片和陆浩诚确认过。
不过这会叶红蔓眼睛着火般关注的其实更多的是分针的位置。她是急性子,一着急起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口腔溃疡快犯了。
她也不想做急急国王,可谁让公司每一回上项目,都是一回全新考验呢?
近两年来的市场那叫一个变幻莫测!甭管是曾经多么叱咤江湖、成绩一骑绝尘的组合,面对现实考验时都有翻车的时候。
现在市面上历史成绩最好的制作公司,那也是在招商引资时吹牛,关起门时辗转反侧。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君不见前段时间上的大项目——改编自顶流作者的知名言情小说的市场最欢迎的甜宠电视剧才刚翻车吗?那还请的是能扛收视的当红小花二搭共同创作出经典荧屏情侣形象的演技派男演员,投资甚大,招商顺利,多平台联播……可在这么多buff的加持下,这部剧还是扑了,扑得轰轰烈烈,让圈内所谓的专业人士,关注这剧的买股粉丝全都大跌眼镜。
她虚擦了一把汗,小声地在宁齐伊的背后念:“关导一早就来了。”
宁齐伊点头,好笑地看了眼叶红蔓:“我知道,他还没来公司,五点多就给我发信息了,得亏邹姐没生气。”
“这不是他也担心吗?我们这节目毕竟返工过,大家都没做过这类型的综艺,生怕翻车不是。”
宁齐伊刚要开口,叶红蔓便接话:“我知道,我们不差钱,我们的目标是做出有意思,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一场团建,大家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叶红蔓和宁齐伊也是如此,说话也随意不少。
宁齐伊看她,眼神中的意思挺分明。
“人是矛盾的……既要就要才是本色,虽然做的是不一样的东西,可我们也贪心地想获得市场的认可。”叶红蔓深深叹气,这是另一种不同的压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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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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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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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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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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