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和陆浩诚在同一个方向的总导演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不该那么快结束拍摄的,宁齐伊看人的这个镜头着实漂亮,要是能拍下来准保是个好素材!更别说这会还提及了陆邢宇了。
宁齐伊的私生活关注度可不低。
“没呢。”陆浩诚乖乖摇头。
宁齐伊更迷茫了:“那你怎么知道你爸爸在找我?”陆浩诚智商挺高,是认识几个常见的字,可还没有深入学习的他,可不比文盲好多少。
宁齐伊倒没有着急给儿子定罪,耐心地等待陆浩诚给的答案:“他找我什么事情?”
陆浩诚看着妈妈,低头就一通捣鼓着自己的手表,而后在表盘上一戳,高高地就把手表举起来了:“妈妈你听。”
陆浩诚很实在,音量被开到最大。
是音量太大吗?震得宁齐伊的心脏跟着一跳。
表盘中传出的是陆邢宇的声音,音量调得高了,有几分失真,可其中的温和与气势却仍能不受阻挡地传递出来。
“你说得不对,浩诚不是炫耀,他只是说了实话。你给我分享的文章里写了,在小朋友的成长阶段,不必鼓励他们学习太多的社交辞令,会影响他们对社会的认知和判断,你的造型是好看的,你也是好看的,浩诚并没有说错。”
语音应该是设置了自动播放,陆浩诚没按,略一停顿,下一条也放了出来:“你们是明天回家吗?路上注意安全。”
陆邢宇在日常社交上,虽然不是殷勤备至的类型,但也能让人挑不出错了,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的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发的消息便时常增加上了“没用”的部分。
宁齐伊:……
一把火从锁骨处点燃,自下往上的灼烧,她迅速的感觉到了来自两颊的温度。
要命,怎么会这么热?一定是因为摄影棚用的大灯太多。
陆邢宇在说什么啊?懂不懂告状的基本原则,告状的意思分明是换人来唱黑脸!他不遵守游戏的基本规则,该被罚犯规的!m.χIùmЬ.CǒM
陆浩诚人如其名,是个诚实的孩子,他着急地跑到妈妈的身边:“妈妈,怎么脸红红的,是不是生病了呀。”
他踮着脚,伸长着手,可也够不着妈妈的脸。
如果他是一颗豆子就好了,只要埋在土里浇水,就会一直长!如果他能是杰克的魔豆就更好了!他能长得比全世界最高的人还高呢!
“我没事。”宁齐伊反应过来,弯下身体主动把脸递到陆浩诚的手边,贴贴他的小手。
天气冷,各种各样的传染疾病也多,前几天,陆浩诚隔壁班上一个小朋友发烧犯了高温惊厥,及时处理,没什么事情,可陆浩诚还是吓得够呛,现在晚上说故事的时候,都得拿手贴一贴宁齐伊的脸才放心。
陆浩诚隔壁班的小朋友们烧倒了一半停课,这两天连他们班都停了。也是考虑到这,宁齐伊才没犹豫,顺了陆浩诚心意带他出来,全当散心。
陆“医生”皱眉感受了一下手下的温度,郑重道:“是有点热哦!”
“是因为这里暖和,你摸摸,我的手也热乎乎的。”
陆浩诚认真分析,得出结论后才放松点头:“妈妈要穿暖和哦!才不会生病。”
他小老头般地叹着气,他让妈妈多穿两件,妈妈就是不肯,怎么大人这么难管呢?
宁齐伊知道陆浩诚在想什么,挺无语。
她可没要风度不要温度,问题是陆浩诚让她穿的也太多了吧?谁会穿三件羽绒服加一件风衣再身上的呀?而且又长又短,又瘦又胖的,瞎搭配。
“姨姨好。”小老头一下变成小baby,陆浩诚客气问好,宁齐伊僵硬转身。
苏菲亚调侃地看她,眼中是你知我知的暗示:“挺不错的嘛!”
看来传闻不可信!
哪不错了?说出来……好吧,说出来宁齐伊也辩驳不了什么,可不说,连反驳的机会都没。
只能认了。
“还,还好。”
“结婚前几年是这样,黏糊糊的,老夫老妻时就不这样了。”苏菲亚大笑,“我和我老公现在每天回家对上彼此的眼神,心里就开骂了,坐在同一条沙发都得是一个在头一个在尾,你知道三八线吧?”
宁齐伊:“知道,我赶上了尾巴。”
原身和她都挺正好,赶上了最后一两年用长课桌的年代,后来学校升级成了单人课桌,大家有了各自的区域,这几年便也挺少听见这说法。
苏菲亚拍胸口:“还好,就怕你说你没听过,年纪大了总这样,自顾自讲得兴致勃勃,结果看人家眼神都绕蚊香圈了才意识到代沟的存在。我们夫妻现在和小学同桌一个样,还是最坏的那种,越线了恨不得拿铅笔戳一下对方的胳膊肘。”
她自觉这比喻很妙,捂嘴笑,眼睛还没弯下,就看见了陆浩诚和宁齐伊惊讶的眼神。
“怎么还真信了?开玩笑的。”苏菲亚呵呵笑着,心中有愧。
她和同桌那会还使用了胳膊肘攻击呢,互相撞着,最厉害的一回失败的人从板凳上翻了下去。
看来真是时代在进步,得反思一下自己的粗鲁。
“你可得珍惜现在的好时光。”苏菲亚转开话题,暗示的眼神一个接一个,这才淡定地挥手离开,露出了后头的三人。
李林义和包海阁关系突飞猛进,称兄道弟地互相搭着彼此的肩膀,可那不经意的眼神,还是透露出了两人克制不住的八卦欲望,只是强强忍着,没有问出。
落在最后的吴俊书略一抬眼,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太刻意了。”
宁齐伊正打字到一半呢,就听见了这难听的噪音。
“不过倒是上道了。”吴俊书讥笑道,“知道曲线救国了?得罪了家里人,就去讨好丈夫,也是,总得沾一边,挺机灵。可惜,见识不够,不懂什么才更重要。”
宁齐伊温柔地说:“老僵尸又出土了呀?没人和你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吗?”
她的手在鼻子面前晃了晃:“哪来的酸臭味,倒人胃口,就是蟑螂被人踩一脚都知道跑呢,怎么有的人明知道讨人嫌还非得在别人面前晃?我看这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
宁齐伊没说完,吴俊书便气冲冲地离开了,拳头仍握得紧紧,虽说是走,可步伐之快,脚底板都快搓出火花了。
陆浩诚担心地看向妈妈,小小的手握住了妈妈的衣服角。
他认得吴俊书的,这也是个讨厌的人。
反正他们一家的人,总让妈妈不开心。
“没事,看到讨厌的东西了。”宁齐伊牵着陆浩诚往外走,“吃什么?”
叶红蔓去找车了,停车场内同品牌的车有几辆,宁齐伊不太熟车牌,叶红蔓便要去指挥着车开来。
“我要吃豆子!”
“什么豆?”宁齐伊奇怪道,“你认识你要吃的豆子吗?”她对陆浩诚的饮食偏好还算了解,但不记得有这一项了。
“我认识很多豆子的,红豆、绿豆……”陆浩诚念得很顺,他在幼儿园学习的时候,老师让他们夹过豆子来锻炼的!每次老师都会介绍今天的新朋友。而且妈妈还给他讲过一本帮妈妈买绿豆的绘本。
看着妈妈疑惑的目光,陆浩诚搓搓肚子,坚定道:“我都想吃!我要吃全世界的豆子!”要是运气好,他一定能吃到魔豆呢!露出憧憬神情的他这就又开始傻乐了。
宁齐伊不明所以,只记下了陆浩诚的愿望,她就是陆浩诚的圣诞老人。
不过现在重点是,先把信息回完。
低头的宁齐伊打字打出了凶悍的气势。
她刚自己一看,便知道来龙去脉了。
她告状是随手在群里告状的——每天都得汇报工作,三人的小群早就置顶,反倒是和陆邢宇的对话框沉到了下面。
陆浩诚是看不懂的,他委屈巴巴地用语音发了句看不懂,也不纠结,这就欢喜地分享起了他自己拍的宁齐伊的照片。
水平只能说一般,效果也很模糊,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身形,脸都是糊的,后来想明白能拍摄像机的他,估计是问过了导演,只拍了两张,手有点抖,画面挺糊,估计一千度近视就能看清。
照片后,是他奶声奶气地语音:“爸爸呀——我妈麻好不好看嘛!嘻嘻,妈妈特别特别好看喔!”转文字后的段落宁齐伊几乎可以在脑海中模拟出陆浩诚的语调。
再然后,便是陆邢宇的两条回复。
宁齐伊无语道:“你看到了什么了你就站在他那边,小孩子说的不算数的,别人未必会这么想。”
小朋友大多带有夸大的能力。
她回复完,带着陆浩诚还没上车呢,陆邢宇就回复了。
“我看到了,看得很清楚,他没说谎,没夸大,只是说实话。”
宁齐伊站定停下,有点无从对打,老实人说老实话怎么有时候杀伤力也这么大?
夸她的人明明有这么多。
“……不是说得对就行,财不露白你明白吗?小朋友成长的过程中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是很容易受伤害的。”
宁齐伊低头,神情有几分晦涩。
她在成长的过程中,既是被嫉妒的那个,也是阴暗爬行的那个。
弟弟无意的一句爸妈给了他多少生活费,就能让宁齐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后来多少钱都能赚到的她能吐槽一句当年自己心太重,可在彼时的她,心中那不自觉灼烧起的恨意绝非作假。
同时……当年长得好的她,在校外找了份模特的工作,工资不菲,头一次发薪的那天,开开心心地请舍友吃了学校旁边19元/人的自助小火锅,舍友的男朋友听了一耳朵,便在男生宿舍传起了她在外面做非法工作的传闻。
她希望陆浩诚不要伤害别人,也不要被人伤害。
陆邢宇:“不用这么小心,他不是玻璃做的。他会自己长大的,不用管也会长大的。”
宁齐伊皱眉,嘴角略微向下。
她很不喜欢陆邢宇的这句话,就像陆邢宇这个人一样。
一方面,他很“尽心”,指的是把陆浩诚的行程安排得妥当,每日过问。
另一方面,依着原身的记忆,他也很“狠心”,关心浮于表面的汇报,完全没有考虑过陆浩诚的心情。
到底他在想什么?
“你很忙,去工作吧。”她牵着陆浩诚上车,暗灭了手机屏。
陆邢宇盯着手机,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有人说你很忙,让你去工作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安静待着的秘书抬头,心中沉思。
他、他单身汉一个啊。
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绞尽脑汁,郑重道:“应该是知道您工作忙,怕打扰您。”
陆邢宇“哦”了一声,又看着手机:“但其实还好。”
秘书:?
这话他不敢接,哪有还好?陆总一个人可以卷死他们N个秘书好吗?
但作为秘书,他很体贴:“我想,体贴是这样的,就像和父母说辛苦了,我们家以前吃饭的时候,我妈也经常说,别管你爸,我们先吃。但是等我爸回家,我妈又总会去给他热点什么吃,这就是一种别扭的关心吧!”
陆邢宇若有所思的点头,认真回复:“好,谢谢你的关心,你和浩诚好好休息,不要太辛苦。”
手上的手机一震,宁齐伊立刻便猜到是谁,她不想看,但强迫症促使她非得把提醒按掉才行。
看了眼收到的信息,宁齐伊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想生气,又觉得好笑,明明陆邢宇应该是算得上号的聪明人,但偶尔却总给她一种“笨拙”感,也可能是她感觉错了,毕竟笨拙的人也会关心小孩,想到这,她又不大愉快了。
“你继续说。”宁齐伊看向叶红蔓,单手托着陆浩诚的脑袋,这孩子上车没一会就睡着了。
“……我们请来的导演对选角有要求,想推荐一位男二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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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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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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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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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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