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创园的保洁们最乐意被分配的区域就是这,他们私下戏称来这做卫生只要带把鸡毛掸子,把灰尘扫去即可。
而今天下午,前往伊人娱乐楼层电梯的爆满情况,连保安都为之咂舌。
作为全公司目前最大罪人一号的李红陶带着艺人们匆匆赶到。
李红陶正是citydream的经纪人。
他从citydream还没出道时就开始带着他们,才入行的他没那么多技巧,全是感情,当爹又当妈。
但也正因为这份热心肠,他一向把citydream的成员当自己孩子看待,可一旦产生了这样的心理,就误了事。
不把事情往最坏里想,拖延着没和公司上报的他,等来的却是白树朗的坚决背刺。
叶红蔓十万火急地喊他带着艺人们到公司开会,李红陶心中便有了预料。
这肯定是要开除他了,叫他来,无非是做个交接。
李红陶不怪任何人,他只怪自己太贪心,人到中年,还不知道谨慎行事,今年还为了二女儿咬牙换了套学区房,想到回家要面对妻儿的失望,他那颗心就紧紧纠成一团。m.χIùmЬ.CǒM
跟在他身后的citydream成员们同样神色颓然,低头插兜的模样,丝毫不见年轻人的神采。
曾经共同奋斗拼搏的兄弟嫌他们拖后腿,毅然离开的同时,还和他们划清了界限。
带了他们多年的经纪人现在眼看要被开除。
而他们自己呢?前途未卜,十有八九只能等个被放弃的结局。
怎么开心?
会议室快到了,李红陶赶忙提起嘴角又放下,放松一番僵硬得做不出表情的脸。
“都提起点精神气,好好和宁总说话,这事谁都不想的。”他最后交代一句,犹豫了下,这才耷拉着眉眼推开门,“宁总,叶副总,我们到了。”
一进屋,李红陶就被屋内冰凝的气氛给镇住了,往日里总神采飞扬的叶红蔓今日神情竟然也格外沉重。
再一扫,被重新摆了桌椅的会议室后侧,全都是在埋头写着材料的人。
定睛一看,罪人二号,蒋辉的经纪人;罪人三号,方莉及她的经纪人全都在场。
人家是把猪养肥了杀,宁总是把猪聚在一起杀,不浪费时间。
整个办公室里唯一称得上悠闲的,那只有宁齐伊和她身边的小男孩。
男孩长得很出挑,圆脸圆眼,正和消防车的零件打成一团。
李红陶家里也有一辆同款,是女儿六岁时买的,他知道这车机关很多,拆开了就难装回去,他当初尚且还使出浑身解数,哪是一个三岁小男孩能完成的?
可宁齐伊却很耐心,始终没搭手,托着腮看,偶尔帮忙捡起落远的零件,指一指纸盒上的图案。
氛围其乐融融,一个在玩一个在看,插不进去似的。
但这会,李红陶只觉得恐怖,这不就就武侠剧里,主角要打魔头,魔头还在那轻描淡写地抚琴的场景吗?
“拿去写。”叶红蔓起身,把刚印出来的表格分发了下去,“写完宁总会和你们谈话。”
她有气无力地,恨不得伸手揉头。
天知道早上那会功夫,宁齐伊是怎么能写出这么多条要办的事情,每一条倒也不难,可多啊!宁齐伊像是算准了她的效率一样,正好到十二点下班,才勉强把任务搞定。
午休转瞬即逝,还以为下午能落得清闲,却不想宁齐伊准点上班,她又被差使得团团转了。
叶红蔓被封为副总兼艺人总监,她是很得意的,这说明她是宁齐伊的“宠臣”,自己人。
可现在,她忽地就发现自己能力不足,需要找人一起分担。
李红陶像鸡妈妈般带着鸡宝宝们落座,他一看表格,心这就凉了半截。
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公司这是要让他走了。
叶红蔓叫他填写的表格并不复杂,上面也就几个空格。
艺人的缺点、长处、兴趣爱好、规划……基本都是留白,全靠自由发挥。
李红陶悲从心来,老实地落笔填写,感觉鼻尖沾的是心头血。
他要好好写,希望接手他工作的艺人能好好带这些孩子。
可越写,他就越有些沉重。
不得不说,他带的这些孩子里,还真属白树朗最出挑,剩下的孩子们除了长相还行外,确实资质平平。就是编也编不出花来。
陆陆续续有人写完交了表格,回到座位迎接审判。
李红陶不敢再拖延,匆匆写完,还顺道自家艺人不舍得交出去的表格拿了上去。
收的表格多了,宁齐伊已经开始批阅,她神情凛然,眉头锁紧,眼中时不时地透露出一丝的嫌弃。
……大局已定。
李红陶像是飘在云端似的往后走,恍惚间听到了一声巨大的抽泣声。
不是恍惚,真有人哭了。
citydream成员年龄差距极大,垂泪哭泣的,是组合的年龄最小的成员,安时易。
他发色是漂后染的白金色,桀骜不驯的脸上现在泪眼涟涟,哭得脸红眼红,眼泪像打翻了水一样从眼中汩汩而出,虽然用力捂着嘴,可哭声还是跑了出来。
“他没哭!”李红陶惊慌失措地冲了上来。
自家儿子在地铁上想大哭时他都没那么紧张,好歹那会可以点头哈腰和人说一句这只是个孩子。
他只得先采用了捂嘴大法,转向宁齐伊的眼神满是信念感,试图使用不知是否存在的脑电波洗脑周围众人。
孩童的天真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陆浩诚颇为疑惑地看向复杂的大人们:“他在哭啊。”
“嗯。”宁齐伊点头认可了陆浩诚的观点,疑惑问,“哭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以前她工作时,也遇到过爱哭的下属,但起码被甲方说了一通后才崩溃痛哭。
现在的都市人,这么脆弱了吗?
李红陶大脑一片空白,但还不忘给安时易使着眼色。
安时易坚定地移开了李红陶的手,随意地在脸上一抹,用的力气大了,眼角和脸已经被蹭红。
“老板,能不能不开除红陶哥?”安时易哽咽着说,“红陶哥真的很负责,对我们很好,白哥要走的事情,他是有错,可我也有错,我作为组合的一员,事先也没听到半点风声,如果要罚就一起罚吧!”
他的一番心声倾吐引发了身后组合成员的齐齐点头,众人西子捧心状起立,红眼眶的就有好几个。
李红陶心中酸涩,可他不能让安时易也受影响:“不,是我一个人的错,白树朗大多时间在外跑行程,和citydream成员们接触的时间很少,是我平时的关注太少了。”
宁齐伊看着眼前生离死别般的场景很受震撼。
她疑惑地转向叶红蔓:“红蔓,你怎么和他们沟通的?”
叶红蔓同样顶着问号:“我只说了让他们来开会,来填表啊?”
宁齐伊忍住没笑:“放心,没打算开除谁。”
他们和艺人签的不是劳动合同,但和经纪人是。
违法开除要支付赔偿金的好吗?
但演了这么一出,她倒有些惊喜,起码证明他们公司有一位人品可靠的经纪人,待艺人够好;同时也证明白树朗的这几位队友,可不像他这么白眼狼。
安时易的脸瞬间涨红,嚣张的发型都跟着乖顺了下来,手指头尴尬地和衣角展开搏斗。
宁齐伊艰难地翻到了几人上交的表格,疑惑问:“安时易?”
安时易还带着哭腔:“到!”
宁齐伊:“怎么特长里没写会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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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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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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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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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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