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嫔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什么,却忽然听见旁边的惠嫔叹息一声。
荣嫔撇了一眼身边的惠嫔,没有多说什么。
“完颜氏的命,真的好啊。”突然,惠嫔这么感慨了一句。
“是很好。”荣嫔附合。
年纪轻轻,因为阿玛立了功,成了有史以来入宫位分最高的人。
一入宫就住进了长春宫,一个没有主位娘娘的宫殿。
也就意味着没有被主位娘娘为难过。
天生的一副好颜色,让皇上经常往她那里跑。
入宫没多久就怀上了身孕。
孕期也恩宠不断。
后来更是一举生下了龙凤胎。
身为一个低位嫔妃竟然有机会抚养自己的孩子到满月。
孩子还是由太后抚养。
有太后抚养真好啊,太后是皇额娘,不是情敌,不会为难嫔妃,不让完颜氏看自己的孩子。
说乌雅氏狠心也狠心,可怜也可怜,四阿哥胤禛第一次会爬,第一次会翻身,第一次会走路,第一次会说话,她这个当额娘的都没有见过。
完颜氏要幸运多了。
而且,这两个孩子出生,就代表着完颜氏的地位彻底稳住了,以后封妃,甚至是贵妃都有可能。
荣嫔目露羡慕之色。
自己已经快三十岁了,早些年不停的生孩子孩子又去世,直接掏空了自己的身体。
养活了这一儿一女带给自己的荣华顶多把自己推到妃位上。
自己现在容貌不如新人,恩宠也早已不在。
贵妃的位置,想都不敢想。
但惠嫔又何尝不是呢?
她们的未来,仿佛一眼望得着尽头。
“若是承瑞还在……”荣嫔呢喃了一声。
惠嫔听后,低头一笑,脸上却有些苦涩。
是啊,若是承庆还在,自己还会是这个样子吗?皇上对自己还会是这个态度吗?
储秀宫
那拉贵人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在屋里走来走去,摇晃着身体,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儿歌。
许久,小阿哥终于睡着了。
那拉贵人叹息一声,放下小阿哥。
这时,小阿哥突然咳了几声。
那拉贵人脸色一变,端过炉上的药碗,喂小阿哥喝了几口。
那拉贵人的贴身宫女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主子,要不咱们叫太医吧?”
“不能叫太医!”那拉贵人突然面色狰狞的掉过头来,看着脸色惨白的宫女:“你按的什么居心?叫太医来是想让皇上知道我没有照顾好孩子吗?是想要皇上知道我又生了一个病秧子出来吗?是想要皇上和我离心吗!”
最后一句质问出来,宫女立刻吓得跪在地上,眼眶里瞬间就含上了一泡热泪,低着头浑身颤抖。
自从前两天贵人开了个窗子小阿哥呛了口凉风之后,小阿哥就接天连夜的咳,偏偏贵人又不敢叫太医,只让人去请皇上。
谁知皇上也不来,气的贵人破口大骂。
就按照前两年万黼阿哥着凉咳嗽时太医开的药又煎了几副药,给小阿哥喝下去。
一开始是挺有效,小阿哥的确不咳了,但这两天也不知是药没效果了还是小阿哥的病又严重了,小阿哥又咳了起来。
贴身宫女浑身颤抖。
如果小阿哥真出事了,贵人或许不会怎样,但自己绝对得不了好!
没过一会儿,小阿哥的咳嗽停了下来。
不论是那拉贵人还是贴身宫女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那拉贵人眼尖的看见一个小宫女在门口探头探脑。
“什么人?”那拉贵人喝到。
“奴婢参见贵人!”小宫女被吓了一跳,赶紧跪了下来。
看见是自己宫殿里的宫女,那拉贵人松了一口气,说:“怎么了?探头探脑的。”
小宫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拉贵人,开口:“回贵人的话,奴婢打听到……打听到……”
那拉贵人眉头一皱,开口:“打听到什么?怎么结结巴巴的?”
小宫女脑袋一垂,心想吾命休矣,说:“奴婢打听到长春宫那位生了!”
那拉贵人说:“生了?不过生孩子而已,你面色怎的如此难看?”说完,那拉贵人面色一变:“难不成完颜氏生了个阿哥出来?”
那小宫女头垂的更低,回答:“回贵人的话,长春宫那位……生了一对龙凤胎。”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仿佛过了许久,那拉贵人轻轻地开口:“龙凤胎?”
她阴鸷的眼神盯着宫女,“还有呢?”
宫女闭了闭眼,说:“陛下当场就给小阿哥赐了名,太皇太后也给公主赐了名。小阿哥名叫胤祺,公主名叫温仪。玉贵人当场升了玉嫔。皇上说等玉嫔娘娘出了月子,就把阿哥和公主抱去太后娘娘的宁寿宫由太后娘娘抚养。”
又是长久的沉默。
许久后,小宫女才听到那拉贵人惨笑一声。
“……胤祺……温仪……”
那拉贵人呢喃着这两个名字。
随后发出渗人的笑声。
“真好听啊……这两个名字。”那拉贵人声音阴冷。
“可怜我的天佑,出生至今,还没有一个名字……”
那拉贵人眼神危险。
她入宫至今,为陛下诞下两个皇子。
至今为止只是个贵人。
而那完颜氏,却能一举生下龙凤胎,还做了嫔位娘娘。
这如何叫人不嫉妒?
这怎能叫人不嫉妒!
那拉贵人险些撕碎手里的绣帕,布料把手指头勒疼了才反应过来。
那拉贵人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到卧室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弯腰亲了亲孩子的额头。
听着孩子又咳嗽起来,那拉贵人一串串眼泪从眼角滑到脖子上。
“主子……”贴身宫女怯懦的说,“请太医吧……”
那拉贵人浅浅一笑,只是眼里到底带着些怨恨。
“请太医?”
“这个时候请太医,让天佑以后怎么办?”
“龙凤胎是祥瑞,应该一出生就带着祥瑞之气。而我的天佑,却丝毫没有被这祥瑞之气影响,反而要请太医。”
“传出去无非就是说我的天佑福薄命薄,无福消受龙凤胎带来的祥瑞。”
“到时候,让皇上怎么看我的天佑?让天下众人怎么看我的天佑?”
那拉贵人惨笑着。
贴身宫女抿了抿嘴,心想,难道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孩子的命还重要吗?但到底没敢说出来。
只是眼里有些愧疚,深深地对着那拉贵人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也不知是在愧疚自己不能帮助那拉贵人,还是在愧疚自己没办法为小阿哥带来太医。wWW.ΧìǔΜЬ.CǒΜ
那拉贵人哭过,洗了把脸,在镜子面前补妆。
看着镜子里的面色,苍白的女子,那拉贵人突然笑了一声。
只是这声音怎么听怎么慎得慌。
“龙凤胎是祥瑞……”
那拉贵人想。
可若是,龙死凤生呢?
那拉贵人的唇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眼神里却闪烁着恶毒的光。
延禧宫
惠嫔回到延禧宫,疲惫的坐在床上,难得没有形象的双手撑着床面,浑身上下重力支撑在手上。
听着远远来的脚步声,惠嫔叹了口气,又恢复了原本的姿态。
只见宫女带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子进来。
女子抬起头,正是当时为明媚诊脉的医女,白秋月。
“你不是说,完颜氏肚子里只有一个吗?“惠嫔面无表情的开口,“今天可是从人家肚子里出来了一对龙凤胎!”
惠嫔有些咬牙切齿的问。
白秋月低着头回答:“惠嫔娘娘,奴才之前说过,诊脉并不一定就完全可以确认性别和数量。若是两个胎儿胎息相似,那么诊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惠嫔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挥了挥手,打算不再纠结这件事了,孩子已经出生了,还能再塞回去不成?
至于害这两个孩子,惠嫔不是没想过。
都到后宫来了,还想着平淡度日,怎么可能?现在的高位嫔妃,谁的手上没有两条命?
只是想了想这件事的困难程度,惠嫔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正在这时,宫女玉华带着卫琳琅进来了。
惠嫔看了一眼卫琳琅越发娇艳的容貌,满意一笑,开口说:“本宫不与你计较之前的事情,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个女子名叫卫琳琅,本宫把她交给你调理身体,务必要让她承宠之后哪怕喝了避子汤也能怀上。”惠嫔笑着说。
白秋月抬头看了看卫琳琅,点了点头说:“虽然有难度,但是奴才可以做到。至少这几个月她要和我一起生活,我才能慢慢调理她的身体。”
惠嫔点头同意了。
看着白秋月带着卫琳琅离开,惠嫔眼里的笑意慢慢变淡。
大门关上,惠嫔转头看着宫女玉华:“你来信上说的有人在调查,你是怎么回事?”
宫女玉华身姿笔直的站着,略微低着头,不让惠嫔看见自己的眼睛:“回禀娘娘,有人去内务府翻奴婢的文书记录,而且不止一次。奴婢买通了内务府的小太监帮奴婢盯了人,是景阳宫的宫女,名字叫做半月。”
“半月?”惠嫔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不知怎么的想起之前有一次那拉贵人提起顺常在乌雅氏身边有一个叫满月的宫女很有意思。
半月……满月……
惠嫔低着头笑了一下,想起了一个名字。
“石常在……”
她想起那张不算出众的脸。
“原来你还在调查这件事……”
“你和慧妃娘娘,还真是,姐妹情深啊……”惠嫔笑着说,眼神里却有着丝丝狠毒。
翊坤宫
郭络罗常在看着宫女的嘴张张合合,最终苦笑一声。
怀里抱着女儿,刚刚吃饱喝足的小丫头乖乖的打了个奶嗝靠在额娘香喷喷的怀里睡得正香。
郭络罗常在低头亲了亲女儿,小声说:“不过是个名字而已,额娘也给我们乖宝起。”
主殿的宜嫔喝了口热茶,轻描淡写的说:“郭络罗常在是什么反应?”
在郭络罗常在门口伺候的小太监低着头说:“回禀宜嫔娘娘,郭络罗常在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听宫女说好像是哭了。”
宜嫔嗤笑一声,又喝了口茶。
哭?
宜嫔不屑地想。
哭有什么用?
郭络罗常在的肚子就是不如人家完颜氏争气,哭也没有用。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是能让皇上天天宿在翊坤宫,还是能让你郭络罗常在也封个嫔?
你额娘当年争宠时的手段你是半点没学到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一点也不像是郭络罗家的孩子。
宜嫔不屑的想。
只是,宜嫔的另一只手,还是无意义的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如果自己能有一个孩子就好了。
小公主也行。
自己可以抱在怀里哄,可以给她起名字,可以把小公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而不是像现在,只能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完颜氏生了龙凤胎,这几个月完颜氏只要不犯大错一定是后宫里最风光的人。
自己先避一避吧……
长春宫
十几个时辰过去了,明媚还是睡着,春雨和徐嬷嬷趴在床边守着明媚,春雪看了看天色,把炉子上热了几遍的鸡汤递给的小顺子让他喝掉,她打算再跑一趟御膳房提一碗新的来。
反正乾清宫的梁九功总管给御膳房的总管交代过了,这几天长春宫的鸡汤热水和炭火是断不了的。
春雪手脚麻利,两柱香功夫就从长春宫到御膳房打了个来回。
提着新鲜的鸡汤回来,春雪把鸡汤放在炉子上,又在炉子旁边搓了搓手,等着明媚醒来。
其实,明媚早已醒来,只是睁不开眼而已。
明媚很难说自己现在的状态,明媚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自己只是一团网络中的数据,一朵天空中的云,一滴海里面的水,一颗森林里面的嫩草。
她举目望去,皆是无尽的黑暗。
突然,一股电流的声音从她身响过。
她控制着意识看过去。
就看见一团好像黑客电影里面的黑客交锋一样的数据从她身边流过。
明媚想要抓住这些数据,却没有手没有脚,也不知道该怎么移动。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明媚,这团数据很重要,但是明媚却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也没办法去做这件事。
“宿主您好。”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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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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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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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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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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