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是薛家二哥哥他们偷了周家的秘方?”
与此同时。
大观园里的姐妹们聚在一起,因贾环时常带着舅舅赵国基出府,所以就打听到了丝绸会的消息。
而贾府小厮便第一时间把里面发生的事,前前后后告诉了府里男丁。
有宝玉那张大嘴巴在,自然最后又落入了三妹妹耳朵里。
贾探春下意识看向了林黛玉,便道:“此事倒还不一定被周家得逞,听闻赵大哥提议要一对一比试染布。”
“王爷哪会染布?”
史湘云略一迟疑又看向了薛宝琴道。
黛玉听三妹妹口述半晌,旋即就皱起了眉头。
显然姐妹们都被云姑娘一句话给梗咽住了喉咙。
“嘻嘻。”
见素日里的好姐妹难得被自己难住,她掩嘴一笑,用胳膊肘挤了挤林妹妹,又宽慰起大家:“赵大哥做事一惯捉摸不透他的想法,既能提出和周家比试的要求,足以证明他胸有成竹。”
林黛玉点了点头,笑着搡了她一把:“我哪里是担心他?倒是宝琴妹妹,方才三妹妹不是说了,外头那些不分青红宅白的,偏胡乱嚼舌根子,把薛家当成了贼,连带妹妹也一并损骂,欺负姑娘算什么本事?倒把礼义廉耻丢的干干净净,妄为男子了。”Χiυmъ.cοΜ
“好姐姐。”
宝琴当下愈发觉的林姐姐待人真心,反手攥住林黛玉的手。
“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
“等真相揭开,我的清白不就回来了么?”
虽然平日里小嘴毒辣了一点,但真到了姐妹有难处时,她却总是率先关心在姑娘身上。
史湘云插了一句:“妹妹只管放心,有林姐姐一句话,赵大哥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帮你狠狠教训那帮无理取闹的绣肠公子哥儿。”
“咯咯…”
贾探春爽朗一笑,促狭道:“咱们往后可都依赖林姐姐了,快快坐下,吃我们一杯茶,正所谓拿人手短,得了孝敬,今后可不许抵赖了。”说毕就合伙其它姐妹将黛玉稳稳当当按在椅子上,又是奉茶又是捏肩,照顾的无微不至。
听三妹妹当着姐妹的面,拿她打趣。
林妹妹气的要跳起来呵她的痒,忙闪身躲到了薛宝琴身后,边绕开探春和史湘云的围剿,边戏谑道:“偏不吃你们的茶,若是宝琴妹妹的便依了!”
“林姐姐。”
史湘云故作一恼,“姐姐真真是偏心偏肺,我可不饶你了。”说完就猛猫似的扑上去,与林妹妹又闹做了一团。
好半晌消停了,黛玉才提醒薛宝琴道:“这事儿可跟宝姐姐说了?”
“想必姐姐是知道的。”
薛宝琴略微一摇头,用玉葱似的指头,戳着下巴道:“这件事毕竟关乎我们薛家,以姐姐的蕙质兰心,应该早有小厮回转了消息。”
正如薛宝琴所料。
薛家一直有派小厮全程汇报。
薛姨妈和薛家二太太担心也是正常,当时听到两兄弟要被当贼问拿入狱,险些吓得她们心肝飞出衣襟。
连忙又让家奴再去打听。
好在王爷急中生智,要比试一场辩真假。
虽然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比染紫色,登时又吧心提到了嗓子眼。
两人忙让丫鬟去问薛宝钗的意见。
毕竟家里无论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是女儿宝钗做主,有她分析,总比家奴含糊不清要更放心些。
“我们姑娘知道了,姐姐只管禀明太太不要担心,省的气累坏身子。”莺儿送走薛姨妈身边的婆子,回头看见薛宝钗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菱花镜,整理项间的金锁。
果然,自家姑娘总能冷静面对不利于薛家的事儿。
换作寻常女子,只怕早担心的掩面哭泣了。
其实薛宝钗也是极担心的。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母亲一向把她当做依靠,若自己都焦急,她们又怎能安心?
再者。
她也相信王爷(赵大哥)不会胡来。
只需要静静等着结果便是了,再怎么担心,她们这些姑娘又如何能帮上忙呢?
薛宝钗微不可察的叹口气。
心中略想:
本来婶婶就有旧疾,要是薛家大房先乱阵脚。扯出病来,反倒给堂弟他们添加忧心。外头那些舆论虽然可恨可憎可气,但她更相信清者自清,虽是如此,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妹妹有亲事在身上,梅家这等官宦世家最是看重名声。
莺儿忍不住凑上去问道:“姑娘,你说大爷他们能染出丝绸么?”
见薛宝钗没有反应,她又清了清嗓子换汤不换药:“姑娘,你说王爷他真能染出紫色的丝绸么,那金黄色已经比市面上的好上数倍,若再染出紫色,那织造坊可要变天哩?”
薛宝钗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不过很快就又继续整理起了头饰。
等到收拾齐整,长身而起时她才正色道:“王爷见多识广,自小又接触过西洋人,或许得到一些常人不知的秘方也未可知。那新工业学府的占校长,不就是他相熟的朋友?”
“姑娘说的可是占士邦先生。”
莺儿激动的比手画脚,两眼帽星光:“我听闻这位占先生以前在四夷馆任教,精通天文地理,医术、在海外他们的国家是位非常受人尊敬的什么传士。”
薛宝钗莞尔一笑,纠正道:“是传教士,与我们中原的佛教、道教有所不同,但都是慈悲心肠的。”
说着宝钗从梳妆台上抄起一把牡丹争艳的团扇,径直出了蘅芜院,朝着林妹妹的潇湘馆方向行去。
虽然已经搬出了贾府,但架不住姨妈盛情难却,母亲陪着婶婶住回了旧居,梨香院。她才在蘅芜院里久待了些日子。
好在,如今想什么时候回京城薛宅住,都是很方便的。
—————
返回来再说赵煦。
此刻商会大厅里炸开了锅。
薛家捧着白布出来也罢了,怎么还有底气骂周家的丝绸不是东西?
“这就是你们周家用尽全力,祖上传下来的秘方,所染出来的紫色?”赵煦丝毫没有给好语气,直接开口不善的问对方。
“怎么样,是不是服输了!”
周公子瞥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英俊公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勋贵子弟,那就是他这种商人子弟不好得罪的了。
薛家兄弟还真是财大气粗。
以往便听闻那薛蟠时常用银子招待一些勋贵家的子弟,找来一二个撑腰,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故此周公子语气也稍微和气一点。
当然这是针对性的,若是和薛家两兄弟对峙,同为商人子弟,他却是一点不肯低头。
“这位公子提议要帮薛家比试紫色,如今东西倒是拿出来给我们掌掌眼。若是拿不出,官差可要把薛蟠、薛蝌当贼抓入狱牢了。”
“不知所谓!”
赵煦冷笑了一声,接过薛蝌手里捧着的白布,对在场所有看客们说道:“我说了,周家染出来的颜色也就算件能和紫色沾边的东西,根本不算真正的紫色丝绸。”
“你们拿出的紫色,可是周家最好的?”
周公子不假思索正色道:“当然是最好的紫色,除非薛家能拿出比我这更亮,更深,更纯的紫色,不然你们就是小贼。”
“承认就好,免得说我欺负你。”
赵煦勾出阴冷的微笑,双手捏着白布两端轻轻一抖,亮出里面葡萄似的紫色:“现在比比,薛家这块紫色丝绸如何?”
所有人目光都努力凑了上去,然后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
“这怎么可能?薛家拿出的紫色竟比周公子的更亮丽。”
“浅紫好染,但深如葡萄紫的却很难,即便是茜香国的配料,也极不容易染的更深入色。”
“那么说,薛家没有…?”
“那是周家污蔑?”
众人越说越小声,都瞥向了闷声不发的周家人,以及傻眼的织造府官员。
周公子眼睛一缩,一眼便判断出,赵煦拿出来的紫色丝绸赢了,赢的没有一丝悬念。
怎么可能?
薛家到底有什么配方,非但染出了金黄,连纯正的紫色竟然也不费吹灰之力。
这可是染色届里一大难题,竟被轻而易举攻破。
难道他们家得到了什么上古传下来的宝贝染方!!
周公子心中惊愕嫉妒。
没想到薛家还藏着掖着,有比金黄色更好的紫色配方。
他咬着牙,脸色发白,十分紧张看向一旁的织造府官员方大人。
于是恬不知耻,向那官员拱手道:“大人,我瞧着两家紫色差不多啊,根本分不出胜负,指不定他们薛家又是从哪里偷学来的。”
豁。
这睁大眼睛说瞎话。
便是在场所有看客都是染色届的白痴,也没法子帮腔了。
一眼能分辨的东西。
“臭不要脸的!”
薛蟠这回不让着他了,一拳头轰出,打了个偏,没好气骂道:“孙子,有本事别躲!染又染不过我们,打又打不过,赶紧回家抱你娘的乃吸几口,长了本事在出来显眼,没得叫人恶心!”
这骂的多难听,又带颜色的脏话,让大厅里的看客忍俊不禁。
那官员此刻也左右为难,帮周家又会太明显,但薛家紫色明显比周家更好,总不能门外汉眼瞎,他这位鉴赏丝绸的官员也瞎吧。
于是,他灵光一闪,重重咳了一声,忙让官差拦住薛蟠,没好气道:“你如何证明紫色配方是你们薛家的?”
“这!”薛蟠一时哑口,“这有什么好证明,周家染不出,是我们胜了!”
周公子躲过一劫,气的脸红脖子粗,“粗鄙,你想杀人灭口不成?杀了本公子,好洗脱薛家偷周家秘方的嫌疑,当真可笑。”
“你、你你。”
饶是一惯和气的薛蝌这时也恼的结结巴巴,组织半天语言,终于还是没能骂出来。
对于周家的无耻作风。
赵煦早有预料。
周家染的紫色太笨重,没有灵气,显得死气沉沉。
任何东西最怕比。
而他的紫色,深邃灵动,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之上,将周家那块丝绸衬托的俗不可耐,直接碾压了。
“判吧!”
赵煦直接看向那官员:“还需要比较么?织造府的眼睛总不能颠倒黑白。”
顿时,周家的脸色一阵抽搐。
织造府的小官看看现场,又看看周公子,这到底怎么算胜负。
“那就、那就以薛家暂胜一筹,……”
这句话明显还是在帮周家。
周公子登时燃起了希望,这意思还要在比一场不成?
“你是哪个手下的?帽子还要不要了!”赵煦一时恼了,跟老子没完没了是吧?本王想公平赢了周家不给机会,非要老子亮长枪?
“你这草民竟敢非议朝廷官员!”
那绿袍小官心里那个气,世家子弟怎么了?
世家子弟也不能随便张口闭口要摘我的官帽,只有天家才有这能耐。
这时,商会门口走进来一波侍卫。
周公子眉眼俱笑,顾不得那小官,快步迎上去,奴颜婢膝躬身道:“朱都尉您怎么亲自来了?可是王爷有要事吩咐?”
那绿袍小官转头一瞧,也忙迎上去作揖,左一句朱大人好,右一句朱大人辛苦了,完全把赵煦等人视若无睹。
现场再一次哗然。
这下好了。
即便薛家有理也要无理了,谁让人家西宁郡王派心腹来撑腰子?
赵煦皱了一下眉头:西宁郡王那老东西竟然咬死不松这块肥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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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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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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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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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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