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姐姐我找到了、我找到了。”由内至外发出欢呼声的是宝玉屋子里的茜雪。
袭人顾不得那通灵宝玉全身裹满了淤泥,用帕子小心翼翼擦拭干净,喜形于色的捧给宝玉,忙给他带在脖子上后怕道:“可算找到了它,下回可不敢再拿它撒气了。”
贾宝玉刚才还着急帮忙找,后来就不耐烦了,拢着袖子旁观几位小姑娘在草丛里翻来覆去挖泥刨根,反在那说了一车丧气话。
失而复得后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嘴上却仍是抱怨连天:“我都说这劳什子破石头不要也罢了,偏还要为了它累半天,如今又带着这东西像个枷锁似的不自在。”
“二爷咱们快回去吧。”
麝月担心受怕的上前来劝,虽不知为了什么丢玉,但丢了命根子便是天大的事情,眼下好不容易找回来,可别再出差错了才好。
其它几个丫鬟也都巴不得回去,一会子人多了问起来,准会传进太太耳朵里。
只有贾宝玉还想着袭人方才的说辞,犹犹豫豫看向林黛玉的屋子,又用求助的眼神望着袭人:“老太太?太太她们……”
“我的爷!”
袭人怕他在丫鬟们面前扯什么林姑娘的婚事,忙截住话茬:“二爷就可怜可怜我们,眼见着娘娘就要回府待嫁了,您就先稳一稳,咱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
谁知那树后藏着贾环。
听着宝玉和丫鬟们在那找了半天玉,那憋着的坏心思又蹿了起来。
撒开丫子就往贾政方向跑,添油加醋的嚷:“宝二哥刚才把通灵宝玉丢了,拉着一帮丫鬟找,好像是因为娘娘要回来的事儿烦心。”
这跟元春能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难道就因为拉着他给别墅起名作诗,这孽障便不耐烦了?
真真好大的胆子。
贾政心知这庶子说话不能全信,但宝玉置气丢玉,他却是信的不能再信。
于是乎,存周公一甩袖子,急走到能拦截宝玉的地方。
直到看见贾宝玉同一堆丫鬟走近视线内,贾政冷冷地一喝喊:
“孽障!”
“府里好好的喜庆气氛,你拉长个晦气脸是又想作什么妖不成?”
这一声熟悉的断喝,直接让宝玉定在原地,不敢再走一步,条件反射的垂下头成了鹌鹑模样,再不见刚才要豁出去的勇气。
“没、儿子没做什么。”
“那你不在屋子里读书写字,又跑到后宅院子做什么?”
贾宝玉的脊梁愈发佝偻,打着颤儿讪讪解释道:“我听说、听说林妹妹回来了,就去探视……”
“哼!”
贾政黑着脸,挥了挥袖袍示意袭人她们各自散去,然后转身对宝玉道:“愣着作什么?随我去陪相公们,别院里的牌匾还差几个,今儿想不出来瞧我不打折你的腿!”
“你赵大哥从扬州回来了,不去接见,反去找姐妹厮混,明儿设宴你好生为自己的无礼赔个不是!”
听说又要给别院取名也罢了,怎么还要给“情敌”赔礼?宝玉鼻子眼睛几乎愁到了一处。
但一想到栊翠庵里的妙玉,他心里似又找到了倾诉的方向。
………
“叔叔、叔叔!”
赵煦刚骑车经过宁国府,贾蓉先是一愣,确定是姓赵的无疑后,才上前来讨好。
“这、这是什么东西?”他先是好奇打量自行车,然后道喜:“叔叔去扬州还不知道吧?我母亲和秦婶婶都怀了身孕!”
嘶……
赵煦倒吸一口凉气。
这怎么回来就突然当两孩子的爹了?
虽说他的确属于“暖渣男”,但也决计不是无情之人。
自己种的田当然要认。
赵煦脸上喜道:“几个月了?可曾有哪里不适的地方?”
“五个多月了,御医把脉说一儿一女呢,母亲倒没什么不适,秦婶婶害喜的厉害些,我和父亲就等着叔叔回来给您报喜。”
知道贾珍父子这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从他身上多讨好处。
赵煦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约莫能有二千三两,仍到贾蓉怀里:“多给秦氏买些补品。”
旋即拍了拍自行车神秘一笑:“瞧着这车子没?到时候也能从内务府里拿出活儿来卖,不过造价不便宜,我原本想着让薛家出银子,但好歹要给你婶婶和母亲她们母子多留些家资不是?”
“叔叔意思?”贾蓉一时脸上大喜,再次把手伸在自行车上爱不释手的抚摸,按了按铃铛,那声音仿佛是银子哗啦啦的碰撞音,美妙至极!
“走,咱们进去说话。”
赵煦也不磨叽,主要是头一回当爹,按耐不住欢喜,直接扛着自行车就去了宁国府做客。
………
听闻赵大爷这次回来又从工部里带来个能飞会跑的铁旮瘩,宁国府里的小厮和丫鬟都炸开了锅,纷纷跑到宽敞的院子里瞧稀奇。
宁国府后宅。
这些日子又老娘带着两闺女在府里好吃好住,过着神仙日子,真恨不能永远留在这儿。
但如何长期留在府里?
那自然要把心思花在女儿身上。
大姐儿…
算了,三姐儿那性格不恼了珍大爷便是阿弥陀佛。
也就只有二姐能迷住他们父子。
其实不然。
这些日子贾珍总会送金银手镯给尤三姐、尤二姐,但二姐的首饰基本都被尤老娘给贪墨了起来。
母女两个刚从尤氏、秦氏养胎的屋子里出来,就被银蝶拦了下来:“赵大爷刚刚带了一匹铁马回来,不用喂草喂水便能跑,亲家太太和二姑娘要不要过去瞧个稀罕?”xiumb.com
尤老娘这些日子东打听西打听,才知道府里的进账多半都仪仗这赵大爷。真金主就在眼前,哪有不去的道理?
她也不问二姐的意思,连忙点头道:“总听你们说西府的赵大爷如何神气,今儿老婆子有福分,自然要去瞧个稀罕。”
尤二姐的心思不在上边,她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的旧簪子,幽怨的置气道:“妈妈自己去瞧吧,我今儿乏了不想去。”
“多好的机会见识你犯什么傻?”
尤老娘有些急眼了,忙给女儿使眼色:“那铁马全京城只赵大爷有,你不想看稀罕?”
二姐自然想去瞧,他又何尝不想看看到底什么是铁马?
但尤二姐还是执意不肯去,嘟囔着嘴道:“我这样子怎么好意思见外男?”
“你这丫头!”
“我还能昧你的东西不成?还不是怕你丢了,替你保管着。”
见二姐时不时拨弄发髻,尤老娘才明白,这是想借着由头把贾珍送的首饰讨回去装个门面。
“好好好!”
“一会回去我就还你总成了吧?”
尤二姐登时眉开眼笑,达到目地,这才掩着面去瞧那铁马。
银蝶看着母女远去,没好气掀开帘子,就见秦可卿和尤氏依在床边,织婴儿小衣裳,小肚兜。
“奶奶、太太!”
“这亲家母她们来探亲,也不怕贾珍父子给吃干净,我看是存了进狼窝。”
尤氏哪能不明白这继母心思。
但是她也无可奈何,摇头叹气道:“我现在有了肚子里这宝贝再不想管旁人的事儿了,到底不是亲生母亲姐妹,她们真要有那个意思我也拦不住,只别后悔便是了。”
秦可卿却担忧道:“我与三妹妹倒是投缘,反而不希望她掉进这泥潭呢。”
“噗呲。”
尤氏掩嘴一笑打趣道:“三姑娘骨子里强势着,他们两父子不吃点苦头,可别想从她身上找好处,你要是担心,便把她推给你的好相公,亲相公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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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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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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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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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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